地砖上的青苔被血浸成暗绿,徐家主残躯仍匍匐在银锭堆旁。他喉间挤出断续的嘶嚎:汉王妃...你与锦衣卫勾结...你以为汉王能饶了你...
勾结?我捂着肩头的伤在张軏的搀扶下站起身,踏过银箱踹翻他头颅,靴底碾过他喉管,四十箱银锭裹着海贼纹章,密信却有官员的印章!
徐家主的瞳孔在碎裂前,映出我簪上的赤金凤凰。江南富户尤甚,徐家便是太子党在漕运线上的暗桩。
张軏的刀锋劈开第三箱银锭时,我瞥见箱缝里嵌着";漕运司";的朱印。四十箱白银垒成的小山渗出海腥气,混着江南霉雨的潮味,这正是太子党从北疆军粮中贪墨的赃证。
徐家敢挪用北伐粮银?张軏指尖沾着银粉,忽从残信碎片中拾起半枚火漆印,户部侍郎陈文昭的印鉴...
陈文昭。我碾碎齿间淤血,户部侍郎的印鉴嵌在银箱夹层,正是上月朱棣密诏清查的漕运贪墨案。
张軏忽拽我跃入梅园暗渠时,对外面的锦衣卫吼道,格杀勿论!
地牢烛火摇曳,他指尖沾着药粉与银粉:你何时学的武功?
我捂着伤口冷汗直流:去年秋,朱高煦密令查漕运司,我在暗巷里,学会了杀人。
秘驿墙缝渗进雨声,张軏忽然攥紧手中的刀:去年,锦衣卫截获倭寇密信,徐家银锭上的海贼纹章,与北疆军粮失踪案对上了。
我瞥向地牢铁架上徐家的账册,太子党爪牙的名字与倭寇船号交错。
朝廷从江南抽调三百万石漕粮,半数却凭空消失,这便是他们与地方士绅勾结的铁证。
地牢铁门推开时,血渍未干的青砖地上映着数十双皂靴。周延领着锦衣卫鱼贯而入,火把照亮了铁架上泛黄的徐家账册。
张軏将我搀到墙边书架前,指尖沾了药粉按住我肩头伤口:忍着。
指挥使...周延欲言又止的目光扫过我发髻间那支凤凰金簪。
张軏突然拔下簪子,簪尾";叮";地磕在石墙上:汉王妃戴皇后遗物,逾制了?
我扯动嘴角冷笑,血沫从齿缝渗出:徐皇后咽气前塞进我手里的。她说朱高煦要砍朱高炽的脑壳,得有人护住她那逆子。
簪身暗纹在火光里浮现,正是朱棣登基那年,皇后亲手熔毁旧簪重铸的样式。
周延掀翻木箱,倭刀纹章的银锭滚落一地。张軏用刀尖挑起锭面刻纹:北疆军粮失踪案,果然与徐家私铸的这批货对得上。
肩胛骨缝里弩箭残留的倒刺在灼烧。去年秋夜暗巷,朱高煦密令查漕运司亏空,我亲手剖开徐家三管家腹膛时,那柄倭刀纹章匕首还沾着肠油...
报!锦衣卫探子撞开牢门:陈文昭的轿子往漕运司衙去了!
张軏将凤凰簪重插回我发髻,簪尾刮过我耳垂:走。老狐狸要搅浑水。他掌心的药粉混着银粉,沿着我锁骨抹出一道冰凉弧线。
漕运司衙前,陈文昭正掀着官袍下摆跨门槛。我倚在张軏肩头,弩伤让每步都似踩在碎玻璃上。锦衣卫列阵如鸦,周延扯着徐家老管事的尸身拖行至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