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事,本宫自会向陛下禀明。我转身望向江面残火,他们利用沈家与倭寇交易军粮,证据确凿。张指挥使,你可知该当如何?
臣这就派人押解人犯进应天。他嗓音沙哑,眼底却燃起久违的炽热,莲儿,待此案了结......
待此案了结,我想回秦淮河看看。我截断他未尽之言,刀上的血水坠入江中,听说春水楼新来了个说书的,专讲锦衣卫指挥使的英雄事迹。
江风卷起我们衣角,远处漕运司的灯笼仍在摇晃。我知这江南的水还未见底,但此刻,倒不妨先看场戏。
晨雾未散,三艘官船已悄然泊在钱塘码头。我立在船头,望着岸边列队的锦衣卫,他们铠甲上的血迹尚未洗净,却在江风中站得笔直如松。
张軏负手立于右侧,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绣春刀——那刀鞘仍缠着在荣国府出嫁那夜我为他缠的红线。
娘娘。周延快步上前,呈上一封密信,杭州知府方才递来的急报,说城内粮仓昨夜遭人纵火,守仓兵丁尽数失踪。
我接过信笺,指尖触到火漆上太子府的印记。张軏瞥见那纹样,眉峰倏然拧紧:与苏州沈家一案如出一辙。
传令下去。我扬声吩咐,命王勇率虎贲卫接管杭州城防,着赵雷即刻搜查城内所有码头及仓库。本宫要那纵火之人,活见人,死见尸。
锦衣卫们领命而去,江面骤起涟漪。我转身欲回舱,却被张軏忽然扣住腕子:莲儿,昨夜之事......
他喉头滚了滚,终是松开手,从怀中掏出半截烧焦的密信:这是从火油船残骸中打捞出的,太子府的印鉴确系伪造。
言罢单膝跪地,臣此前意气用事,险些误了娘娘大事,请娘娘责罚。
我望着他鬓角新添的伤痕,忽觉这五年锦衣卫生涯在他身上刻下的,不止是刀疤,还有更深的东西。
俯身扶他起身时,指尖有意无意掠过他掌心茧子:张指挥使若真想请罪,不如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他眸中骤然迸出光来,却听舱内忽传惊呼:娘娘!发现尸首!
我们疾步赶至后舱,只见赵雷正从江中打捞一具身着兵丁服饰的尸体。那尸身脖颈处赫然刺着太子府的纹章,但面容却陌生至极。
将人抬回舱内。我掩住口鼻,袖中匕首已悄然攥紧,王将军,劳你查验此人的身份。
舱内烛火摇曳,王勇卸下尸身腰牌时,面色骤变:娘娘,此人乃太子亲卫李三,半月前已报病逝。
我刀尖挑起尸身下颌,皮肉已泡得发胀,但喉头那处暗紫色淤痕却清晰可见——分明是被人掐死后抛尸江中。
指挥使。周延忽然呈上一叠残纸,从尸身衣襟内搜出的。
残纸上的墨迹与昨夜沈家俘虏供词笔迹如出一辙,末尾赫然写着:三日后,西湖畔画舫交货。
张軏倏然起身,撞翻案几:画舫交易?这必是倭寇与他们的下一场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