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空气之中，只有滴答的水声不断在回响着, 一滴两滴, 滴落在云石之上, 染成一片鲜红。

那不是泉水, 那是鲜血, 从洞窟上那一个被钟乳石穿透的人身上慢慢流下来, 聚在石尖, 再滴落下来。

有人站在那钟乳石的下方，仰着头饮下血浆，残余的鲜血从唇边滑下, 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袍。

清脆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光线也慢慢溢在这片洞窟之内。

“此次你们归虚台真的什么都没有得到？”传来的是一道女声, 走进来的女人着一身长裙，容貌昳丽, 若是旁人多看她几眼, 恐怕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而此时,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饮血的明谊, 表情凝重。

明谊舔了舔唇边的血，没有转头看她，“我骗你做什么。”

“这一次为了配合归虚台, 我们浮宁宗可是下了重本，你要知道, 将整个衿州笼罩起来并不容易。”走上前的女人正是传说中人界最美、爱慕者众多的浮宁宗大师姐, 琨夷仙子。

与归虚台合作, 本就有违正道之意，而她代表着浮宁宗做着这有损阴德的事，就应当要有足够的回报。

可现下归虚台竟然告诉她，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琨夷微眯眼睛看着远处的明谊，只怕是他们已经夺了灵宝，却出尔反尔不肯与他们来分享吧。

毕竟以归虚台的实力，她可不觉得有哪个宗门能拦得住他们，当然，只除了那传说中的混元仙宫。

“你不信？”明谊似乎已经满足了吸入的鲜血，他退后两步，看着那钟乳石上还是不断滴落下来的鲜血。

“自然不信。”琨夷皱起柳眉来，“明谊，我们需要还魂铃。”

其他两件灵宝都可以任由归虚台拿去，可只有还魂铃此物绝对不能让。

“你们要我就要给了？”而明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不禁笑了出声。

琨夷抿着唇，她知道与归虚台交易是极其危险的事，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不那么做。此时见明谊如何都不松口，她只沉默了一下，然后双手将衣带解开，身上的衣袍就这么尽数褪了下来。

光着脚走到明谊面前，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侧脸“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若是将还魂铃交出来，我可以......”

“对不起呀，若是百年之前你确实是我想制成傀儡的好材料，可现在，我已经找到更好的了，所以就不需要这些残次的替代品了。”明谊颇是可惜地摇头，他永远都只需要完美的那一件，从来就不会让自己将就。

琨夷的身子冷在了那里，然后就听到面前的男人继续说“要不你先抬头看一看上边，再决定你需不需要还魂铃？”

她呆呆地往上看去，看到那钟乳石上悬挂着一个看似已经死透了的男人，他的腰腹被直穿而过，或许是死了并不久，还有鲜血沿着钟乳石慢慢滑落。

长发遮住了男人的脸，可她就是看到那腰背上的纹身都能清楚他的身份。

“哥哥，哥哥！”

她凄惨地喊叫着，伸手而上，却好像怎么都触及不到那个人。

还魂铃，能将人的灵魂换来，而她的哥哥因为失去一魂，此生都只能是呆傻的模样，若不是她用强行用灵力为他进阶，恐怕他早就死在了那冰天雪地之中。

他们两兄妹相依为命多年，她用尽手段都要爬上大师姐之位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哥哥呀。

为了哥哥她不惜劝说宗门与归虚台合作，不惜亲布法阵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惨死，她身负因果，宁愿不入轮回，都只是要夺得还魂铃为哥哥找回一魂，可如今，这是报应吧！

琨夷喉头涌血，灵脉混乱，悲怆之下竟跪倒了在地。

“你这个魔头。”她含着血挣扎地向前，他杀了自己至亲的哥哥，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他来给哥哥陪葬。

而明谊只是歪歪头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件玩具，然后颇是自得地弯身，将从照渊身上取得的一丝灵气做成的玉坠挂在她的脖子上。

就彻底将她穿透在同样的钟乳石上，琨夷连闭眼都来不及，只觉得胸口有着剧烈的疼痛，她看到自己的哥哥出现在身旁，而她就像哥哥一样，慢慢将鲜血滴落下去。

她最后听到的就是明谊在下面笑着说“好了，完美的布局。”以及那渐渐离去的脚步声。

手一松，琨夷将手中的灵戒尽力抛得远远的，然后才深深地看了哥哥一眼，慢慢合上了眼睛。

*

与照渊分开后，谕凌他们日夜兼程十几日，才终于回到了宫中。

一下马谕凌就差点趴在了地上，他从来没试过骑马骑这么久，是抖得他的屁股都快僵硬了。

等李总管带着人迎上来安顿好一切，他在长生殿内都好好地睡完一觉，才忽然想起，他好像自进宫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家那十几个闹腾不停的妃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