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是飞机在半空时撞进了奇怪的磁场!
兀自气了一会儿后,李昕伊想起不管是吴逍然还是其他的亲朋好友,此生大概不会再相见了。李昕伊满怀愁绪,有些担心在原来的时空里还有没有“李昕伊”。
如果有,那个“李昕伊”是谁?如果没有,那爸妈又要怎么承受中年丧子的悲痛。一时间,李昕伊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希望“李昕伊”存在了。
还有吴逍然,李昕伊突然有些庆幸,还好他们早了一步分手,不然无论有没有别人顶着“李昕伊”的壳子和吴逍然谈恋爱,都好尴尬。
李昕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来的,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也许再也回不去了。还是《了凡四训》说得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假如他生来就是李心一,只是十岁时突然有了前世的记忆。那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更容易接受呢?
李昕伊有些相信这个假设了。不然怎么这么巧,这个农家少年的名字的读音和他的一样呢?
如此一想,李昕伊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此时浑身发痒的小红包不得不让他停下了关于哲学的思考。李昕伊想起在农家,艾草和艾叶是非常好的驱蚊植物。他将裸露的手腕和脚腕浸泡在清凉的河水里,氧意顿时消减了很多。再将采来的艾草放在洗干净的石头上,将其捣碎,最后将汁液抹在胳膊、腿和脖子上。
果然,前来叮咬的蚊子一下子就减少了许多。
李昕伊翻着手里的《千字文》,大部分字其实他都能认得,认不得的也能先背下来,再问问别人。至于《三字经》,那能认得的字就更多了,当务之急是要先学会繁体的写法。
好在他才十岁,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规划,用来学习。
李昕伊记下了几个繁体字的写法,同时也有好个字不太确定。正想着找谁问一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他转头看向来人,一个圆润的身影快速地向他奔来。
是阿肃。
真是难为他跑这么快了。
李昕伊看着眼前这个双颊潮红,满头大汗的小胖子,头上的两个小鬏鬏都散乱着,忍不住“噗嗤”地笑了。
小胖子也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笑得傻乎乎的。
李昕伊将阿肃头上的蓝布条解开,替他整理好头发,再将头绳重新扎回去。
他其实还“记得”阿肃这个人。阿肃大名吴肃,印象中他好像生下来就是这么胖嘟嘟的。在乡村长大的少年,基本都是猴子一样满山乱窜,少年们还要帮父母做农活,身体素质是非常好的。所以像阿肃这样有些胖的小孩子比较少见。
再加上阿肃的功课常被夫子称赞,其他的少年就更加不愿和阿肃一起玩了。这倒是便宜了李心一,他因为父亲去得早,必须帮助母亲承担家务,也不能和其他的少年一起满山遍野地跑。
这两个“被剩下”的少年倒是关系很不错。
“心一,你怎么不来学堂了?”阿肃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昕伊。
李昕伊反倒指着《三字经》里的“竇”字,问阿胖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窦,窦燕山,五代燕山人窦禹钧,教育儿子很有方法。”阿肃回答道,继续用一种忧伤的眼神看着李昕伊。
“别这样阿肃,我现在太小了,放牛也是不错的营生。你知道的,我阿娘她,眼睛不太好。你要是有空的话,下学回来教我读书可好?”李昕伊认真地看着阿肃的眉眼。
阿肃其实有一双桃花眼,只是被圆润丰满的脸颊遮挡了不少。
“我其实也有很多都不懂。”阿肃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挑你懂的教我吧,我一个人这样看书很没意思。”李昕伊说。
“好。”阿肃答应了。
“那请小夫子受弟子一拜。”李昕伊调整了坐姿,改为跪坐,然后直起身,再俯下去,朝吴肃拜了一拜,一举一动里充满了真挚。
阿肃登时被吓到了,他恍惚中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于是下意识地回拜了过去。
李昕伊看到了忍俊不禁,玩笑道:“你这样,岂不成了夫妻对拜,做不得数的,我得再拜一次。”
阿胖这回终于反应过来,再一次红了脸,只得道:“我一定尽心尽力,你不要拜我。”
李昕伊放过了他,于是指着《三字经》中的一个字“應”问是什么意思。
“应,对应。必须有个中央位置对应,才能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定出来。”阿肃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李昕伊看着有趣,心想,这样一个人,真是可爱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