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内尔晚归时,难得看见温莎在客厅里等着他。
他喜出望外地走过去, 却看见一张冷得像冬天里的石头一样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小天使拿着几张纸, 在手中挥动得哗哗作响, “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可是你没有做到, 我很失望, 莱昂内尔。”
莱昂内尔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坐在他身边:“那么, 你想我怎么做?”
一把将那堆纸张拍在莱昂内尔大腿上,温莎气势汹汹地说:“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我应该如何相信你!你总是让我相信你,但只是口头上这样说, 至少给我一点能够相信你的理由, 以及你的诚意!”
莱昂内尔状似漫不经心地翻看这些单据,无一都是各种催缴费用的单据。“不错, 我是答应过,”他略微翻看了一下催费单,“那么,你会为这些缴费单做出什么。”
理事会的信里面说得很明白, 逾期半年未缴费,他将会被提里安法师协会除名。温莎最后一次缴费是在五月份, 现在十月底, 他还有最后的机会。可抓住机会的希望, 绝不能在莱昂内尔这里, 至少温莎不会让他再把自己握在手里。
“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我一无所有。”温莎冷冷地说,“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把钱送过去,再给我一身新的法袍。我没有冬衣,我想要暖和带毛绒的斗篷,还有厚底鞋子。外加六枚鹅卵石,要漆黑如同墨汁,扁平而且光滑。有了这些,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艾德里安。白百合夫人往日的倾慕者很多,你只是在长、枪比武上出现过一次,就已经有不少人愿意花大价钱得到你一夜。”莱昂内尔歪着脑袋,用目光来回描摹温莎的脸,“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答应任何人,这种无理的要求。”
温莎扭过头,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我还以为你会希望如此。”
“你这样想,我很难过。”莱昂内尔慢悠悠地起身,信步往二楼走,停在第三级楼梯,“艾德里安,我不想放开你。不管你是作为温莎,还是作为艾德里安。都不想。”
说完,他丢下一句“明天你可以去买你想要的东西。”似一阵风刮过般,快步走上二楼。
纵使是现在两人关系如何恶劣,莱昂内尔依旧保持着他信守承诺的作风。第二天,莱昂内尔便差遣男仆陪同温莎去市场与商铺购物。而莱昂内尔本人则不知去向。黄昏时分,温莎回到公馆,发现门口停着好几十辆牛车。牛车连带着简易雨棚,近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押运着这些车辆。
温莎好奇地左看右看,完全没注意到莱昂内尔走到了他身后。
高大的男人突然将他抱了个满怀,危险地在耳边吐息:“你在做什么?”
“想事情。”温莎冷漠地推开他,低下头走进公馆。
低声对齐格飞嘱咐了几句,莱昂内尔快步跟上温莎,几乎是黏住他的后背一起进入公馆。
温莎收敛眉眼,任由眼前的小丑作妖。在他表现出来厌恶之前,就被黄灿灿的金币给晃花了眼。
“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对你所想的事情有所帮助。”莱昂内尔轻声在他耳边说,音调近乎于呢喃。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震得温莎头皮发麻。他敏感地缩了缩脖子躲开,捧起来那箱子金币。这箱子巴掌长,巴掌宽,小巧精致,而且还崭新。这种箱子肯定不是装金币用,而是装首饰所用。温莎甚至不用去问,就知道莱昂内尔这是特地买给他的。
如此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讨好,却无法再勾起温莎内心的波澜。甚至他想到莱昂内尔要求他戴的那种首饰,还有些恶心。
“没什么大用。”收到金币的温莎情绪有所好转,挑高眉毛抬眼望向对方,“我在想你。”
“我就在你面前啊。”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你。”
我在想如何报复你,如何离开你。温莎想。
莱昂内尔眉眼微弯,略微有些激动地将他抱在怀中,低头轻轻嗅闻他颈窝中的味道:“晚上,等我回来。”
今天是秋季宴乐会的最后一天,根据莱昂内尔的计划,他们将会在明天启程。如果温莎猜测得没错,那些牛车应该是莱昂内尔继承家族财产的一部分。趁着莱昂内尔不在时,温莎用很难被发现的透明鱼胶,加入颠茄、葛根、猫胡子等等各种物品,制成魔法胶,为这栋房子里的每一样贵重物品都画上一次性转移符文。
今天看见这些车辆,温莎原本也想在车上的箱子也如法炮制。可是他根本无法接近,而且就在莱昂内尔出门之后,齐格飞跟着牛车队伍,也一同离开。
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等莱昂内尔一离开,温莎立即跑到他前几天被软禁时用魔法探测好的房间内。这里应该是莱昂内尔母亲的房间,温莎以心灵视界观察周围时,发现了这个房间。虽说莱昂内尔的母亲已经去世好几个月,但这间房子依旧是原来的布置,甚至精心打扫过,好像她还依旧住在这一样。
临近要搬家离开,公馆内稍微有些混乱。趁着这个空档,温莎摸进那间屋子。在背面涂有金属的玻璃镜子的梳妆台上,拿走精致华丽的首饰盒。
珠宝与黄金的重量,在温莎手中沉甸甸的。温莎将一整盒珠宝首饰都塞进自己的布包,而后愣了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这一刻,一种报复得逞的心情油然而起。
他整夜都在忙碌,尽量避开公馆内仆人的耳目。
用鹅毛笔沾上些许黄金粉末与蓝宝石粉末与稀释过的胶水,温莎坐在床头,给六块鹅卵石上都画上精妙而又准确的的符文。当莱昂内尔顶着西沉的月亮回到公馆时,温莎刚刚画完最后一笔。
卧室门被推开,正在对着鹅卵石吹气以便符文快干的温莎愣了愣。
莱昂内尔的气味从未有如此浓烈过,他浑身都是酒气,衣服上还有一种令人眩晕的香味。就和那天温莎闻到的那个香味一样——是催、情、剂。
激动的喘息喷上温莎耳孔,莱昂内尔的呼吸中都带着酒味。他从背后紧拥住温莎,难耐地用下巴磨蹭着怀中人的面颊:“我也很想你。”
费力地用肩膀抵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温莎发现莱昂内尔的脸红得不正常。
“你喝醉了,莱昂内尔。”温莎冷冷地说,“我想你需要点冷水。”说完他直接拿起床头的水杯,猛地泼了莱昂内尔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