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懒蛋！时间已经很晚了，”兰德尔嘴里骂骂嘞嘞地撞开门，和温妮莎四目相对，“我们得……”

温妮莎对他报以微笑，憔悴的微笑。

“早上好。”她穿着贵妇人的盔甲——礼貌与矜持，笑对突然闯进来的兰德尔。

“早上好，蒙哥马利侯爵夫人。”兰德尔的眼睛向床铺瞟去，空空如也的床与不怎么乱的床单让他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丹古堡的早餐时间看起来有些晚……”

温妮莎对他点头微笑，并抓紧了自己的斗篷。

作为蒙哥马利侯爵夫人，温妮莎再次坐到了宴会厅的大餐桌前。她等待丹古堡主人到来的同时，和另一名客人兰德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钢铁玫瑰骑士团的团长站在窗前向下看，看见骑着熟悉的战马和盔甲的男人，从丹古堡内城向城堡攀爬。

“我想他昨天晚上可能有什么急事出去，”兰德尔喷出一口烟，顺便在窗棱磕掉烟灰，“等会他来了，你可以尽情地指责他的怠慢。我想这个机会不会让你等待太久。”

雪鬃浑身都是汗，兰德尔一看就知道——它跑了一整晚。莱昂内尔快步走入餐厅，抱歉的话从头盔中传出，显得模糊不清。他解下头盔递给仆人，满脸都是汗水。

“蒙哥马利侯爵夫人，还有兰德尔，”他快步走到餐桌前，一脚踩在长凳上，“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站在窗户前的兰德尔一脸惊讶，而坐在餐桌前的蒙哥马利侯爵夫人则一脸期待。

“我会为你主持正义。”他的语气平静而又坚定，他的微笑真诚且毫无杂质，“侯爵夫人觉得合适的时候，我们就出发，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集结部队。希望能够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可以派遣心腹仆人去摄政女王那里，当然也可以亲自去。”

他的意思很明白，莱昂内尔不会帮助蒙哥马利侯爵夫人去摄政女王那里请命。但是，他会在这场战争里，尽可能地捞足好处。

兰德尔皱紧了眉头，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他的脸。

蒙哥马利侯爵夫人站起来，双手撑住桌子，身体前倾。“今天就走！”她迫不及待地冲着莱昂内尔说，“我今天就出发！一星期后，我会回到丹古堡！请你……请你……一定要记得今天你对我许下的诺言。”

晨风穿堂而过，刮动悬挂于餐厅上的旗帜。它们猎猎作响，如同有人疯狂地抖动衣衫，想要释放体内的狂暴力量。

“以圣光的名义，我可以保证！”兰德尔健步走到餐桌旁，“莱昂内尔从不食言。事关圣骑士的荣誉，但是……不能以钢铁玫瑰骑士团的名义，你出自己的私人武装吧。”

“那是当然。”莱昂内尔说。

几小时后，趁着莱昂内尔正在集结部队时，兰德尔找了个机会把他拉到一边。“我给你说过西蒙失踪的事情了！”他焦虑地说道，“你都没有这样爽快，我认为除了我们几个，可能没有人能够把他从那个破沼泽里救出来！”

“我认为这事情你应该动用摄政女王的力量，”莱昂内尔推开他，快步向外走，“找人去摄政女王那里，让她出面干涉。从暗色六骨的事情，让暗色六骨来出面解决。我们现在不能随意引发冲突……”

乌云凝固汇聚，悬挂在天边。它们挤压在一起，仿若湿漉漉的脏毛巾，一堆叠着一堆。从极远的地方——或许是很久之后的未来——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大响声。大地都在为这响声哀鸣，丹古堡每一座房屋的窗户都在颤抖。

莱昂内尔眯着眼睛仰望天空，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温莎正站在朱诺斯城的控制室内，穿越这篇雷暴区域。他本应该绕行，以避免过多的能耗和不必要的危险。可是，现在紧迫的时间已经没有给他多少选择。从阿尔瓦那里发来的信息来看——他们的人还在海上漂着，抱着破木桶和船板碎片泡在水里。

如果温莎不及时赶到，他不确定他们还可以支撑多久。

朱诺斯城冲入雷暴，看似无穷无尽的乌云包裹了一切。从控制室向外看去，无论哪一个方向都是连绵不绝的黑暗深渊，就连龙鹰也无法飞过它的重重包围。

雷暴席卷一切，耀武扬威地宣誓它们的力量，在朱诺斯城残余的每一堵墙壁上都留下痕迹。早在冲入雷暴之前，温莎就已经通知其他人藏好。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温莎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以及仪表盘和指南针什么的。这里面当然不包括蹲在他肩头打盹儿的小恶魔。

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疯狂，可是为他争取了时间。事实证明，穿越雷暴既不可怕，也不惊心动魄。朱诺斯城就像穿透黄油的刀子般轻易地穿过了它们，平稳驶向高远碧空。

当温莎到达指定区域时，所见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