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之沉默站在门前, 手轻轻抚了上去,果然同他之前的感觉一样,表面看起来似乎仍是毫无异样, 然而实际上异样大发了。这扇门, 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它颇有些玄机。
沈慎之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而后轻轻闭上了眼,他再次伸出了手去, 这回只是轻轻推了推眼前的门, 那门就开了, 就像从未掩实过一般。
门一打开, 里面的场景就落入了沈慎之眼里。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小院子,院子看起来并不算很大,院子里种着花草,生长得甚是喜人。
沈慎之环视了一眼后,便往那间一看就是主屋的屋子走去。他一推门,屋里一切都一览无余。从摆放看得出来, 是一对夫妻居住的地方,而且这对夫妻感情还不错。
沈慎之摸了一把桌面,手指上果然沾染上了灰。积尘到这种地步,约莫这里的人,离开得有一段时日了。
很快,沈慎之就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这对夫妻的床头, 居然放了一个花盆。花盆当然并不奇怪, 然而盆里有土,却没有花。就是这对夫妻去得急了,没有带走这盆花,因为无人照料,盆里的植物枯死了,却也该有些痕迹的。他们装了一盆土在床头,又有什么含义?
沈慎之凝眸看了一眼,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伸手去探了探土,果真是湿软的,他心中就有了数,抱起了花盆往门外而去。
他静静的站于花草旁边,凝视着一个地方,目光不曾移过。
“我知道你不是一株普通的兰草。”好一会儿,他轻声道。
花丛里的兰草摇了摇叶子。
“我不捉你,也不杀你。”沈慎之继续道。
“这是你的花盆吧?”第三句问出,就见一个绿衣服的小姑娘从花丛里滚了出来。
“你是谁呀?”绿衣小姑娘坐在地上,微扬了头问道。她的脸微有些婴儿肥,圆润之中,带了十分可爱。她梳着十分可爱的双丫髻,发带从两侧微垂了下来,鬓边留了一缕刘海,看起来文静又乖巧。
沈慎之看着小姑娘,神情有些惊讶。她这年纪......有些小得过分了。他这是来早了吗?他心中思绪一闪而过。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当然没有就这么退回去的道理。小些就小些吧。他弯下了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我是你哥哥。”
“哥哥?”她微偏了偏头,眼神有些茫然,看起来懵懂而又无知:“哥哥是什么?”
沈慎之被问得一愣,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哥哥是如同爹娘一样,会永远保护你不受伤害的人。”
“爹娘......他们走了,走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他们让我乖乖的,不要变成人,不要出去,也不要说话,我都乖乖的了,可他们还是不回来。”小姑娘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了哭意,两只大眼睛里迅速聚集了水色,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沈慎之矮下身去单手抱起了小姑娘,入怀软软的一团,再看看要哭不哭眼中含泪的小姑娘,只觉得心都软了半截。沈慎之并没有体会到这一点,把人抱起来后,他有些手足无措。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哄孩子。他一贯以来都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考验。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小姑娘并没有哭出来,她伸手要花盆,沈慎之就把花盆给了她。
“外面确实不安全,尤其是对你这样刚刚能够化成人形的小妖更是如此。”沈慎之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道。
岂止是如此,只要小姑娘暴露了自己是个妖,指不定得被百十里的追杀,落不上什么好下场。
人妖殊途。
自古以来,人所奉行的一条原则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这个世界,这一点被凸显得更为明显。
这个世界总结来说,只有人跟妖。仙存在于人们想象之中,从未真切出现过。大约也是因为异类只有这一种,所以争端便显得格外激烈。
除妖师和妖的对立,已经达到了白热化,属于见面必定血拼个你死我活。总之除妖师,看这个名头,也该知道,他们见了妖必除不可。人类太多了,真正成妖的生灵却远比不上除妖师的数目的。大约也正是如此,妖在长成之前,总是要避一避除妖师的锋芒的,然而等他们一旦长成,事后反扑,必定血流成河。
大约也是因为除妖师和妖的仇恨深入了骨髓里,这个世界的人对于妖的态度都是厌憎的,谁与妖为伍,就如同背叛了人类,必遭众人唾弃,身败名裂。
而沈慎之这一世的爹......是个真正的勇士。在这种人妖关系恶劣的前提下......他睡了个妖,这都是小问题,最重要的,他还生了个崽出来,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跟我走吧。”沈慎之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