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这里还四处飘荡着一股霉味、腐味、尿/臊/味还有不知是什么味混杂在一起的腥臭，难闻至极。

索性，袁玖与顾流在入院初始便电光火石般的迅速封住了自己的嗅觉及味觉，才没有被这股作呕的气息荼毒太久。

不然就凭这令人嫌恶的味道，袁玖都绝无可能在这种地方待上一时半刻。

他右手撑着脸颊，兴致缺缺的看着院中这些人，扭头看着昙华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

昙华一张珠圆玉润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垂下了眼帘，似是想了想，才低声道：“不知道。”

袁玖轻而慢的笑出声来：“昙华，你现在是我的弟子，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没有人可以欺辱你，而一旦有人这么做了，便让他百倍偿还。”

说着，袁玖又转头对院中那些残疾的乞儿道：“我知道这世上没什么比亲自报仇更大快人心了，故而我想了一想，地上这两个人的命现在就是你们的了，无论是断手断脚还是别的什么，我就看着不阻止，随你们怎么折腾。”

这群乞儿虽然还很年幼，但是最大的看着也有十八九岁了，自然能听懂袁玖的意思，只是他们被折磨了太久，早已忘记反抗是什么感觉，麻木与畏惧已然深入人心，猛然被解放一时之间便有些反应不过来。

反倒是其中一个十三四岁被毒哑且不良于行的小乞儿率先踉踉跄跄的往那两个人身上扑了过去，一边张大了嘴啊啊呀呀的嘶吼着无意义的音节，一边张口对着他的喉咙就是一顿撕咬，顿时血腥四溅。

他神色狰狞至极，脸上青筋爆起，双眼赤红，泪流满面，伴随着身下男人“嗬嗬”的嘶哑喘息和溢满鼻尖的铁锈味，使人无端心惊胆战。

顿时场面便有些控制不住，这些提前体会了生不如死的孩子一朝解放便开始争先恐后、迫不及待的化为了最为嗜血的恶狼，开始啃食起了施暴者的腐肉烂骨。

袁玖坐在雕花木椅上，看着被撕碎胸膛、啃食血肉，但仍然还留有一口气的人伢子，皱了皱眉，便一本正经的与昙华说道：“虽说亲自报仇确实大快人心，可有时候还是借刀杀人更好了，毕竟……”

再看一众已经红了眼被恨意凶性所支配的人，袁玖从空中掏出了一个又圆又大的桃子咬了一口，随即津津有味的道：“这种已经烂到骨子里的东西，污浊难闻，还是不要沾上的好。”

昙华看着袁玖笑吟吟的模样，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着实有些挪不开地，同时，眼角余光也瞄了一眼院子中央的血腥战场，红色的液体粘着肉块散了一地，带着抹熟悉浓郁的铁锈味。

像是已经烂在野兽肚子里的腐肉再被从肠子里掏出来一般，确实是恶心至极。

“既然如此，道友为何还要坐在这里，去欣赏凡人的丑态？”

清心明神的仙灵之气轰的一声覆盖了这个血腥的小院，原本聚集在人伢子身周沾染了大红色的人都被这股灵气震晕在地。

原本吵吵嚷嚷的院子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袁玖侧头一看，门外走来了一位身着青衣、面容昳丽却神情淡漠的正统仙修。

此人施施然的走进来，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顾盼生辉，然偏生一张脸上无甚表情，叫人看了不免觉得失色许多。

袁玖怔了怔，旋即迅速三两口吃掉一个桃子，将桃核一扔，便眼含笑意的站起来，眉眼弯弯的对陆千臻笑道：“我见过你，你长得可真好看。”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陆千臻语气淡淡，随即看向院中倒了一地的人，将视线聚焦在其中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人伢子身上，道：“他们虽害人无数又何必如此折磨？须知因果循环，三生有报。”

“嗯？道友竟是这么想的么？”袁玖挑了挑眉，唇边带笑，看了陆千臻半晌，但见他面色始终平平，看向他们的眼色也不带丝毫的情绪，瞧着着实不像是平白无故会为人打抱不平的愚蠢好人。

“你想要救这个人？”袁玖觑着他，面上带笑，眼中却透出了丝丝冷意：“只可惜，今日这个人非得死在我面前不可！”

说着一团紫色的魔焰便出现在袁玖的手中，袁玖斜倪了陆千臻一眼，便随手将紫火向外一抛，戏谑笑道：“不过，若你能救下，那就去救吧。”

火团急速向那个人伢子掠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紫光。

若陆千臻选择救，那么在他打灭这团火的时候，紫焰便会一瞬间分裂成数十朵在须臾之间将那些小乞丐焚烧殆尽。

到时候，这个仙修约莫会极为愤怒吧？

只是……随着紫火离那个屋主人越来近越来近……

袁玖眯着眼看着陆千臻无动于衷的神情，这个仙修莫不是不准备救人？

袁玖眼神闪烁，突觉无趣至极，随手一挥，紫火湮灭，便收回视线，看也不看陆千臻一眼。

他领着顾流、昙华向外走去，只是在将要出门之际，袁玖侧目看了看陆千臻近在咫尺的脸，嗤笑出声道：“你这仙修，可真够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