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洋洋洒洒,下了余有四个时辰才见转小。
“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白棠面色难看,搓手捂在作痛的双膝。
这毛病要从很早说起。小时她不懂事时整日在屋外冷风中闲荡,之后,她在王家做事时常被罚跪,一身衣裳常年浸在冷水中,虽之后有所减少,可这膝疼的毛病却已加重,落了病根。
待疼痛好转,白棠松了口气,点上灯。
她掐指默等时辰,一如既往,她一向能准时将自家小姐领回来。
正透窗观天色,便见不远处,秋颜宁神色颓然行走在雪中。
白棠“咦”了一声,撑伞去迎,如常问道:“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秋颜宁不言。
未得答复,白棠也不再多问。
她联想方刚秋茹清的话,心下了然。想来小姐又是遭怠慢嘲讽了,否则哪会独身跑回来。
怕秋颜宁寒气入体,白棠连托兰心取些姜茶来,进屋摘下带雪绒斗取来暖炉,这才再问:“又是小少爷?”
摇头又点头。秋颜宁由始至终缄默不答,她无奈,只得任其独自发怔。
秋颜宁抽咽,拿出藏着袖中的小壶酒,那酒极烈,饮了一口便咳嗽不止。
白棠见状大惊,忙夺过酒壶,哄劝道:“小姐,喝酒伤身!”
“伤身?我怕什么……”
秋颜宁泪水难抑,语气嘲道:“呵”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白棠哑然,也不知该说什么。
屋内一时寂静,全然不似朝节气氛,异常冷清,宛若与世隔绝,唯有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鞭炮响在提醒二人。
她忽然灵机一动。斟酌用词,试探道:“小姐可知朝节集市灯会?”
“那是甚么?”秋颜宁轻拭眼泪,凝滞白玉的面颊泛起红晕。
她极少出府,平日不是请安便是待在闺房,自然对于外界之事了解甚少。
白棠狡黠一笑,娓娓道来:“几年前宵禁解除,便有了夜市灯会。而这灯会但凡孟兰节、花节、圆节、朝节时是最热闹。那可是人山人海,一眼望去整个夜市如白昼千灯;乐坊笙歌、戏班舞龙游演、花魁走道,百姓爱放灯许愿,这灯分升灯、河灯,形态各美不胜收。”
“真……这般有趣?”秋颜宁脑中浮想联翩,不禁被她的话勾起几丝兴趣。
“当真。”事实上,白棠也不曾亲眼见过。
她去年朝节,只在城外大树上,侧听欢笑,俯瞰看形式各异的升灯缓缓晃入上空。
“不如…我们出去看看?”秋颜宁醉笑道,表情跃跃欲试。
白棠又想了想,随即摆头道:“小姐啊,我们出不去。”
“这……”秋颜宁沉吟,后抬眼瞥她,咕哝道:“我娘曾经翻墙摘花,不如……”
我的亲小姐哟!白棠听罢,苦不堪言。平日她家小姐素来安分,怎么今日竟打起刁难人的鬼主意了。
秋家规矩极严,尤其是待诸位小姐,这半夜翻墙溜出去玩儿,那可是要大罚的,她家小姐虽不如二小姐倾国倾城,却也是颜丽,假使遇上歹人哪可如何是好。
作为贴身侍女,她自然不容秋颜宁一人去夜市。
这么想着,白棠正琢磨安排院里的侍女随从同往,便听秋颜宁道:“小棠,你随我去吧。”
白棠微愣,随即问道:“那侍卫?”
“会向诉奶奶告状……”秋颜宁秀眉微蹙。
“我知道了……”白棠应声,有气无力。
若是其他还好,可这翻墙——
定国南北差异大,北方的墙高,南方的墙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