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说:“我们有单独的房间专门提供给你们警局送来的尸体用,安全性很高,需要我的权限才能打开,过程也是完全按照警局的指示来的……”
“骨灰有专门存放的地方吗?”
阿道夫挠了挠头,说:“规章制度是让家人来领的,但也有专门存放的地方。一般死刑犯的家庭状况都比较复杂,很少有家人会来认领他们的骨灰盒,甚至会有联系不上家人的情况,所以存放点总是不够用……会定期清理。”
方渝眼皮抬了抬。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阿道夫小心翼翼地问。
“你可以具体说一说,你和达伦都是怎么交接尸体的吗?他将尸体送到以后,你们是立即火化吗?近来的骨灰可有被人领走?”
阿道夫咽了口唾沫,答:“我是两个月前认识他的——之前警局那边的负责人不是他,他每月过来就是运送尸体,我会请他坐下吃点东西歇会儿再走,然后将尸体信息登记入库。因为有单间进行处理,所以一般都可以立即火化,当着他的面放入骨灰盒封存起来。近来……没有骨灰被领走。”
“每月?”方渝看着他问,“每月都会有尸体被送来吗?”
阿道夫擦了擦额角的汗,说:“对——这两个月是这样。”
方渝皱起眉来。
【阿芸:你那边怎么样了?我怕这些东西。】
【方:……】
怪不得一进火葬场就往厕所跑,真相竟是如此?
【阿芸:说话啊,今天你是主力!】
【方:有点可疑。据我所知,警局处理死刑犯并不频繁吧?怎么会每月都有单子……】
【阿芸: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那确实很不正常。】
【方:我再打探打探。】
【阿芸:我这两天收买了些人,现在该用上了,我这就问问局里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看来牢里情况并不简单啊。】
【方:虽然目前看不出来尸体这条线和我们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有种直觉不能轻易放过火葬场的问题。】
芸姐没有回复,多半是已经去忙了。
方渝看向阿道夫,微微笑了一下:“可以带我去看一下你们那个‘单间’吗?”
“嗯……好。”阿道夫讪讪地也笑了一下。
穿过一条长长的光线昏暗的甬道,阿道夫带着方渝进入了那个神秘的“单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神似棺材的铁床,之后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四方洞口,接着火化炉,壁上有许多五颜六色的按钮。
方渝四下看了看,问:“存放骨灰的地方呢?”
“跟我来。”阿道夫打开了一扇门,是一个分间,里面竖立着八道柜子,每道柜子都摆满了白色的瓷罐,上面都贴着标签。
“达伦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火化后的骨灰盒也摆进了这里吗?”方渝一边问,一边走了进去。
阿道夫抢先一步走到最接近门的那道柜子边,手上做了个小动作,速度特别快,方渝没看清,接着就见他恭谨地捧起了一只白色的瓷罐,说:“你看,就是这只。”
……
芸姐将接过的传单折成了一把简易的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问道:“怎么样?”
此刻他们已经出了火葬场,在路边拦到了一辆计程车,方渝打开了门,让芸姐先进:“阿道夫有问题。”
“我一问到他和达伦的交接过程他就支支吾吾的,我有意试探他,关于达伦的细节他都说不太上来,连他脸上的疤是在左脸还是右脸都忘记了——偏偏他告诉我,达伦这几天就来过一次,具体是哪天也被他忘了。我说要查查火化记录,他说这涉及馆内机密,不让我看,搬出警局以后他才勉为其难地让下属去拿本子,却发现本子遗失了……”方渝坐进车里,关上门。
“那可真够巧的。”芸姐凉凉说了一句,又转向司机,“去摩尔街。”
“谁说不是呢?”方渝又道,“这滑稽剧他还演上瘾了呢,搞笑的还没完。进入存放骨灰盒的房间以后,他随便拿了只瓷罐来应付我……”
“随便?”芸姐问,“怎么个随便法?”
“每只瓷罐都有一张标签,标好了姓名、年龄、性别、来源、火化日期,他给我的那只恰恰没有,我估计是被他临时撕掉了——他给的解释是招的小工大意,忘了贴了,但是有趣的是,两分钟前他才跟我说,警局的单子都由他亲自负责。”
芸姐点点头:“还有吗?”
方渝笑了笑,不屑道:“我想他应该是也没料到警局的人会来查火化尸体的事,什么准备都没有做,火化炉的记录也没有关,我趁他不注意去看了一眼,那个专门给警局的单子准备的单间里的火化炉,最近一次使用已经是一个半月前了。”
“也就是说,将近两个月,警局的尸体没有被送到火葬场火化……”
方渝点头:“而且恰好是达伦接任运送尸体职务的时间点。”
芸姐肃容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警局这两个月很不正常,每个月都会无故暴毙一个死刑犯,但是检验不出来任何药物痕迹,大多是猝死,也有突然发疯撞墙而死的……既然他们都没有被送到火葬场,那么,都去哪儿了呢?”
“难道这就是最初一级犯罪,对将死之人下手?”
“罪犯的心理,就该交给研究它的人嘛。”芸姐眯缝起眼睛。
“你的意思是?”
芸姐:“现在,我们去拜访康拉德教授。”
“他也住在摩尔街?”
“没错。”
“对了,现在几点?”芸姐问。
方渝还未回答,司机先道:“18时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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