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渝看着那盘香辣扇贝，看了半晌，迟迟没有动筷。

“怎么，不喜欢吃？”陆一麾从落座起就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方渝吃东西，好像自己不饿似的。

“你怎么不吃？”方渝不答反问。

陆一麾挑了挑眉，虽然没什么道理，但他就是有种感觉，方渝并不是真的注意到了他一直没动筷所以才和他客气。

他把目光落到那盘香辣扇贝上，足足盯了三秒后，忽然明白了什么，然后笑着拿起筷子伸向盘中，稳稳地夹住一颗圆溜溜的扇贝放到自己碗里。

每一颗扇贝都咬合得死紧，光用筷子是打不开的。陆一麾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薄膜手套，然后拈起扇贝，将指甲插入扇贝咬合的缝隙中，轻轻一掰，就开了。

他的每一个步骤都特意做得很慢，像是在教学似的。

方渝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陆一麾的一举一动，直到陆一麾将碗里的扇贝肉吃下去后，才伸筷子去拈了几颗香辣扇贝，然后有样学样地戴薄膜手套、掰扇贝取肉。

陆一麾用余光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翘了翘：“你不是本地人？”

“当然不是。”方渝正美滋滋地品味着扇贝的香、扇贝的辣，双眼都微微眯了起来。

“那你是哪儿的人？”

“看我名字。”

“你还没告诉我。”

方渝哽了一下，有些尴尬，故作淡定地报出自己的名姓。

“怪不得爱吃辣。”陆一麾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又淡了下去。

方渝注意到他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没事，想到了一位故人。”陆一麾似是不愿多提，赶紧换了个话题，“之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应该还没有扭蛋吧，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让你拿到了一个。”

说起这件事，方渝隐隐有些骄矜：“我早晚能摸透这东西的秘密。”

陆一麾对此不置可否：“……不管怎么说，现在就得到红馆的认可，也许是件好事。”

“你知道些什么？”方渝试探道。

“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陆一麾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但我可以推测出这个游戏早晚会‘公测’，而这‘公测’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既然我们现在侥幸拥有了内测资格，就得小心谨慎。”

方渝问：“你的意思是……”

“你目前的点数有多少？”陆一麾打断他，问道。

“5点。”

陆一麾疑惑地看了方渝一眼，但并没有问什么问题，只是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在游戏中获得的点数可以兑换成金钱、生命等红馆商品。”

“对，我正疑惑那些都是些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生命、时间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金钱、食物、水兑换后是真实存在的。”陆一麾顿了顿，解释道，“我并没有兑换过这些，只是打探了别的兑换过的玩家的信息。”

方渝大吃一惊：“这么说，果真有人用1点点数就兑换出10万美元？”

“没错。很多人都是冲着金钱去玩儿的红馆游戏。”

“……这样做难道不会扰乱世界经济秩序吗？”

陆一麾叹了口气：“理论上来说，会。但是有奖亦有罚，能兑换出10万美元的人比被没收10万美元的人少得多。比起一夜暴富的人，一夜穷困潦倒的人更多，且分布并不紧密，所以不怎么引人注目……被没收的钱，也不知红馆怎么处置的，反正现如今的经济秩序倒还算稳定。”

“若是一夜暴富，定会有人热切地想要知道原因。但换成一夜穷困潦倒……确也不会有多少人对原因打破砂锅问到底。”方渝想了想，说，“就像想要学好的人会请教学霸的经验来知晓如何才能学好，而不会请教学渣的经验来知晓不如何才能学好。”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蟹、一盘虾。方渝轻车熟路地开始剥虾，看了蟹几眼就挪开了目光。

陆一麾抓了一只蟹到自己盘里，然后极熟练地运用蟹八件优雅地“拆蟹”。方渝原本只是偶尔看他两眼，后来彻底目瞪口呆，手里剥好的虾都忘了往嘴里塞。

陆大少分分钟就完完整整地拆出了蟹肉，还颇有兴致地把它们拼回一只蟹的形状，然后抬眼看了看方渝，嘴角一勾，将装着蟹肉的餐盘推给了方渝。

“啊？”方渝险些丧失了言语的能力，接过蟹肉后，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剥的虾放到了陆大少的碗中。

等回过神来，他才期期艾艾地补了一句：“嗯……来而不往，非礼也，非礼也。”

“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和我很像。”陆一麾欣欣然接受了自己用蟹换来的虾，然后突然说道。

方渝正咬着蟹腿儿，闻言一愣，看向陆一麾。只见陆一麾回看了他一眼，然后眉眼弯弯，道：“不过很快我就会觉得这是错觉，毕竟我好像没那么傻。”

方渝：“……”有胆再说一遍？

损了方渝一句后，陆大少好像顿时浑身都舒坦了，懒懒地靠到靠背上，扒下了薄膜手套：“我吃饱了，你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