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低声道:“刚刚那是老五,你还可以叫他……”
“五兔子。”
“……没错,你还可以叫他五兔子,也没什么工作,就这么一直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一天都在搞些什么玩意儿……当然,他也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基本上也是靠着兔子之家养着。不过,他愿意一直这样安分地待在房间里已经算好的了,神医说他好像得了个什么病……名字我记不得了,反正就是说,他要是出了门,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方渝挑了挑眉。
“嗯。”管家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加了一句话,“……去拿别人的东西。”
方渝睁大了眼,表示惊讶。
管家看了看他,抿了抿唇,又道:“他是无意识地这么做的,事后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拿别人的东西,也想不起来那些东西都被他放到哪儿了……但不管怎样,他拿了别人的东西是事实,这就会败坏兔子之家的名誉……老大让我看住他,别放他出门。”
“原来如此。”方渝若有所思。
老五房间的斜对面就是方渝的房间了,管家正在开锁,方渝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对着他的那间房间——它正大开着。
管家一边开锁一边回头看方渝,见他望着对面的房间,便解释道:“那就是老二的房间。”
“那个神医?”
“对……其实……”管家又压低了声音,此时锁已经打开了,他起身望了望楼梯那头,“他就是个鬼医,老研究些奇怪的药方,整只兔子都很怪……他房间里那些东西也都很怪!唉——不过谁让他受老大信任呢?”
方渝走到老二房间门口,不经意地往里望了望。黑色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的,外头的光都透不进来,借着走廊上的烛光,隐约可以看到房间里有个四脚小铜炉,炉子边靠着一只蝙蝠的尸体,旁边放了个竹笼,里面装满了色彩斑斓的蛇,床边的地板上用红色的不明液体画了个改造过的六芒星符号……
“老二回来了——”管家先是小声提醒了一声,然后一把将方渝拉扯过来,将他推进了他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外对他大声说,“你看看这里的布置合不合你的心意,要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就和我说……”
与此同时,披着紫斗篷的老二阴郁地走到他身后,好像瞥了他一眼,然后无声无息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方渝此刻已对管家另眼相看,他招招手让管家进屋。
“你再和我说说老大、老四、老六、老七、老八、老九呗?”
“老大,是我们这一辈兔子的‘家长’……”管家眼神飘忽了一下,“没什么可说的,是一只很有能力的兔子。”
“哦……”方渝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
“老四是上一辈兔子指定的老大的接班人……”管家低头看自己的袖口,“也没什么可说的,是一只很有野心的兔子。”
“哦……”方渝隐隐察觉了管家的立场。他想到了什么事情,突然有些好奇,问:“那上一辈兔子都去哪儿了?到目前为止,我一个也没见着。”
管家迷糊了一会儿:“嗯嗯嗯……嗯?我也不清楚。依兔子之家的规矩,兔子们到了一定年龄都得离开兔子之家,再也不能回来。”
“一定年龄是多大年龄?”方渝问。
“我现在也不知道,到了年龄……”管家不自觉露出了一个恐惧的表情,“自然会有神明通知我们离开的……对,是神明。”
“哦?”方渝莫名产生了一个联想,“你说的神明……是指凭空出现的声音吗?”
“……是这样的。神有指示的时候,声音会在兔子之家回荡。”
“哦,那我明白了……我们再回到刚才的话题吧。”方渝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相。
于是,管家继续道:“老六嘛,是个心灵手巧的木匠——不过他对老大不怎么忠诚,对着老四就……像只哈巴狗似的……哦我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上帝原谅我吧……”
“那老七呢?”方渝打断了他的忏悔。
“老七的职业是脚夫,替大家跑腿的,一般是送信多一些。老八老九都还是学生,平时感情挺好的。”管家扶了扶眼镜,向方渝鞠了一躬,往门口走去,“哦今日迎接您花了太多时间了,恕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好的,请慢走。”方渝微微笑着目送他离去。
房间的门一关,方渝便倒在了床上,将头埋在枕头下面,一边脑子里回忆到目前为止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边嘴里哼唱起那支童谣——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