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出去！”

老三含含糊糊地哭叫着。

方渝在房外聚精会神地听着，心里万分惊讶。老三对老四已经信服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这还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吊儿郎当耍无赖的小流氓吗？

后来七只兔子又嘀嘀咕咕地商讨了一会儿，声音繁杂而细碎，方渝没办法听清。最后老四拍板钉钉：“老三负责买药，老六协助。”只这最后一句话，分外清晰地钻入了方渝的耳朵。

方渝在脑中将这十个字好生过了一遭后，有一种直觉，“买药”……是个暗号。

兔子们似乎对这个小会的结论非常满意，都纷纷拉开椅子站起身来，要离开了。方渝又匆匆跑回之前藏身的楼道。

老六、老七、老八、老九都下楼去了，只老三一个被老四揪着耳朵留了下来。也不顾老十还在场，老四一脸凶狠地对老三低声道：“我再救你这一次——没有下次！”

老三连连点头，痞里痞气地下楼了。

老四转过身来看着老十，皮笑肉不笑的，也不开口说话。

老十颇烦心地瞭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回房。

“你的良心安定吗？”老四在他身后突然问道。

老十脚步一顿，双眼微眯，回过头看着他，缓缓道：“彼此彼此。”

两只兔子同时进屋，同时关门。

第二天一早，方渝就被管家的敲门声吵醒了，他顶着一对熊猫眼，跟着兔子们一块儿下楼吃早饭。

餐桌边坐着的，除了方渝和管家，就只有老三、老四、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这六只兔子。

见方渝有些疑惑，管家解释道：“老大还病着，我定时会给他喂点流食。老二向来沉迷于他的医道，一日三餐都要我给他送上门去。老五整日宅在房间里，不怎么出来吃饭，衣柜里的零食堆积如山。所以不必等了，开饭吧。”

兔子们都纷纷拿起了刀叉开始进餐，管家吃了两口后就进厨房取了老二的早餐上楼给他送去了。

方渝一面啃着面包，一面观察着桌边这六只兔子。越观察，他越心凉，这六只兔子都面色如常地进行着他们每日都会做的事，没有一只显露出了什么和平日不同的神色来，就好像昨日在老四房中密谋的不是他们一样。方渝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告诉自己那绝对不是梦。

就在这时，老六放下餐具，站起身来，往口袋里摸了摸，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

“这是什么？”老四擦了擦嘴，面无表情地问道。

老六恭敬地向老四弯了弯腰，举着木盒解释道：“这是我新做好的香薰盒——很久以前老五跟我讨要的，昨晚有了空闲才做了一个，里面放了他最爱的蔷薇香粉。”

“哦，这样啊。”老四还是那副表情，将餐巾放下，“那你给他送去吧。”

“好的。”于是老六拿着香薰盒上楼去了。

方渝正要找个借口跟去看看，老四突然看了他一眼，淡然开口道：“高人可会驱除魔气？”

方渝：……什么玩意儿？

“不会。”

老四面露失望之色：“可是……听国师的意思，高人应该会才对啊。”

方渝：……这该死的游戏。行，我会还不成吗？

“……会一点……吧。”

老四抬了抬眼皮，瞭了方渝一眼：“这样啊……四楼有个藏书房，高人闲着没事便去那儿，指不定哪天会用到。”

方渝：哈？

在四楼的藏书房中。

方渝席地而坐，目光在书架上逡巡，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本跟驱魔有关的书。他又回忆了一遍游戏开始至今的经历，脑中有个猜想的故事隐约成形。然后他又想到了馆长给出的游戏指引。

“兔子终有一死”？“不让罪恶扩大”？

……方渝慢慢觉察到，他来此的任务根本就不是保护这十只兔子的安全，他得在这些NPC的只言片语中找出关键点，明白他们行为的逻辑性，通过细节的拼凑，还原出这局游戏的因果。

“这可真是个难题。”方渝笑了笑，“关键点……似乎有点数不胜数啊。”

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需要等！等……第一只兔子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