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挥了挥翅膀,飞到窗台上:“不用谢,那我先走了。”待方渝点头后,它便飞走了。月光下,一团火红色翩跹而去。
这是一个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夜晚——如果忽略掉后半夜的一声突然的巨响的话。
早餐时间。
方渝一边切牛排,一边问:“昨晚上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哦?什么声音?”老四挑了挑眉毛,看向方渝。
方渝看向管家。
管家迎着他的目光摊开了手,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我的睡眠质量很好,通常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没听见什么声音。”
老八老九埋着头只顾吃饭。老六飞快地抬头瞄了方渝一眼,就又低下了头。老七把餐具一放,就出门了。老三也吃完了饭,靠在椅背上,悠悠地点燃了一支烟。
吐出一个奶白色的烟圈后,老三痞痞地看向方渝,问:“高人,您听到了什么声音?”
方渝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说:“既然你们都没听到,那看来是我的幻觉吧。”
“高人大概是做噩梦了。”老四笑了笑,声音有些冷。他偏过头看了看老三,问:“所以……药买好了?”
老三夹着烟,点了点头。
老四又看了看管家急切的表情,然后似笑非笑地命令老三:“送到老二房里去。”
“怎么,药齐全了?”方渝问。
老四微微笑着,默认了。
方渝又看向管家,问:“那幽灵鹰……”
管家的脸色刷地白了。老四哈哈大笑起来,晃着脑袋说:“哦高人哟,您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事复杂得很,你以为选择只有一个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你以为选择只有两个的时候,其实啊……还有很多很多个……哈哈哈哈……”
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乐事,一笑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哈哈哈……哦您看我……哈,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
管家嫌恶地看了老四一眼,愤而起身,欲要上楼。这时,老四却停下了笑声,看着管家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毕竟,幽灵鹰又不是只有老十才有……说起来,其实我们都有呢……”
管家身子僵了一下。
就在他们说话间,那边老三已经把药全都放进一个大托盘里摆好了。方渝看向那托盘,只见盘中放了一片平凡的草叶、一块黑糊糊的木头、一枚长着尖刺的贝壳、一朵张牙舞爪的橙色花朵……还有一大块血淋淋的肉。
“那是幽灵鹰的肉?”方渝指着最后一味药问道。
管家转过身,咬着牙冲老三大声道:“磨蹭什么,还不快给老二送去!”
两只兔子就这么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老四坐在座位上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出去走走。”方渝心头敞亮,面上却不动声色,悠哉游哉地出了门。他先是围着小喷泉走了两圈,然后又穿过了那块草坪,绕到了别墅背面。他抬头望向二楼的那排窗户,从左往右数的第二间——玻璃破了个大洞。
方渝抿了抿唇,走近别墅,发现墙脚有一大块被重物压过的坑洼。他又在附近的草丛里搜寻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一串染血的野兽的爪印。度量了一下爪印的大小和爪印间的间隔,方渝心下了然。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那扇残破的窗户,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来啊——出事了——”
管家拿着钥匙打开了老五房间的门,一股血腥味儿立即扑面而来。兔子们被这样的气味裹得严严实实,老六不适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方渝敏感地闻到了血腥味里掺杂的熏香味。他率先进屋,在一片黑暗里,循着那香味摸到了一个小木盒,在其他兔子进屋前,悄悄抓了一小把燃过的香粉放进自己的裤兜。
“啪”的一声,管家打开了灯。
看到屋内的惨状后,在场者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张大大的水床浸泡在鲜血里,床上的被褥都被染成了腥红色,床边的地板上散落了兔子的两只前爪和两只后爪,还有少部分碎肉块儿。
方渝曾经很喜欢吃兔肉,但看到这样的景象,无法控制地还是产生了反胃的感觉,他背过身干呕了几下后,又硬撑着转过来面向尸体,瞪大了眼睛想看得仔细一点儿——尽管他脸上的表情都已经完全扭曲起来。
“哦上帝——”兔子们都摇着头,各个儿都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推推搡搡地想要退出房间。
方渝估了估地上残肢的粗细,断定道:“虽然……头和躯干都不见了……但这应该……就是五兔子。”
“哦上帝——”兔子们大叫着,“这可怜儿——保佑他能进天国——”
管家补了一句:“让所有罪孽都能被上帝饶恕吧——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