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麾按开了车锁。方渝坐到副驾驶座上,系好了安全带,等对方也上车后,好奇地问了一句:“去哪儿吃?”
“到了你就知道了。”陆一麾这么说着,一脚油门儿就踩了下去。
银黑色大众无声地进入了奔涌的车流中。
“喜欢听谁的歌?”路上,陆一麾调试着音量,问道。
“……旋律好听就行。”
“那平时都听什么?”
方渝想了想,说:“我对待事物一向比较长情,歌也是,听的时间越久反而越喜欢,好像永远不会腻一样,所以我的歌单里还有好些老歌。”
陆一麾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比如《拯救》?”
“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也许是歌单里没有这首歌,陆一麾轻轻哼了起来。
方渝偏头看了他一眼,接过下一段:“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潜伏在.你的伤口,梦.是氢气球,向.天外飞走,最后.都化作乌有……”
“一个人在梦游,像奔跑的犀牛,不到最后不罢休……爱若需要厮守,恨更需要自由,爱与恨纠缠不休……”
两个人的合唱声音交织在一起,竟出乎意料的融洽好听。陆一麾的声音磁性偏低,方渝的声音则更为清冽冷感。
“我拿什么.拯救,当爱覆水.难收,谁能把谁.保佑,心愿为.谁等待……”
“我拿什么.拯救,情能见血.封喉,谁能把谁.保佑,能让爱.永不朽……”
陆一麾突然停下,说:“感情好强烈,怪撕心裂肺的。换一首?”
方渝摇了摇头,说:“那就换个钢琴曲吧。”
“你还爱听钢琴曲?”
“怎么?”方渝扭头递给他一个谴责的眼神,“我看上去不能有这样的品味?”
“抱歉,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陆一麾笑了笑,“你座位前的那个抽屉,拉开吧,都是钢琴曲的DVD,喜欢什么就放什么。”
“嗯,反正都是你喜欢的。”方渝点点头,也不推辞,当即拉开来,一张一张地翻看,“这么多肖邦的啊……那,我选首德彪西的《月光曲》好了。”
音乐刚刚响起,陆一麾突然道:“听说越是长情的人,下定决心要割舍什么东西的时候,反而比一般人更果决。”
“哦?”方渝将背往后靠了靠,坐得更舒适了一些,“也许吧。”
“你没有过这种经历吗?”
方渝默了一会儿,说:“似乎有点儿道理。”
“那一定是让人失望透了吧。”
“这倒不一定。”方渝把目光投向窗外,车子开上了一座高架桥,一眼望去可以居高临下地望出很远,让人的思绪也不知不觉地飘远了一些,“比如记忆、思念一类的东西,原本是不坏的,但如果让它游走起来,给自己带来的并不尽是愉悦,反而有更多无法承受的东西的话,还不如割舍了……”
陆一麾直视前方,半晌后说:“但凡有一分愉悦,也该是有回味的价值的。”
“你说得对。”方渝不和他辩解,看着他笑了笑,“那这么说来,你很少舍弃什么东西?”
“……可以这么说。大概是因为我不太容易对什么事物产生喜爱的感情吧。”陆一麾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方渝把手架到脑后,鼻子哼了哼,对此不予评价。
“又堵住了。”陆一麾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龙,无奈道。
“习惯就好。”方渝回头望了望。
突然,全世界都静止了。窗外有一只红气球飘过,生生停在了半空,连风中的线也纹丝不动。隔壁车道原本车辆疾驰,也都同时被固定在了原地。车厢内正播放着的音乐也卡了一秒才继续。
“发生了什么事?”方渝扭头问陆一麾,“你还能动吗?”
陆一麾对着他灵活地动了动十指。
“那他们……”方渝又看向车外。
陆一麾淡定道:“看来要开始了。”
他话音一落,从遥远的东方飞射出无数密密匝匝的白色光束,女人满头青丝的密度犹不可及。
陆方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轻易穿透了各种物体:房屋、游船、桥面、隧道、汽车……
“那是什么!”方渝惊呼。
直到有两束白光突然闯入车内,直击二人眉心。
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来得汹涌异常,然后两侧太阳穴都疼痛无比,脑子都像要炸开了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方渝咬着牙叫着。
陆一麾拧着眉按着脑袋,也是疼得面目狰狞,但是打死也不吭一声。
半分钟后,所有疼痛又一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方渝瞪大了双眼,惊道:“刚才是什么进了我们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