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陆一麾伸出一只手安抚地按在他的左肩上，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头，闭着眼感受了一会儿，“诶，你试试，放空大脑，能不能看见一张卡片的影像？”

方渝一愣，也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更加惊讶：“身份卡？——现在才发？”

“好突然。”陆一麾感慨了一句，探出头往车外看了会儿，又回转身来说，“那些人都消失了。”

“什么？”

两人一同打开车门下车。世界依然是静止的。气球还飘在空中，像个蜡像一般；隔壁车道的车，轮子虽然定格在了高速旋转造成的模糊状态下，却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再一看车里的人，通通消失了。

“叮咚！约75亿公测玩家已录入完毕，一切准备就绪。游戏，开始。”

“他们……身体也不见了？”方渝觉得万分不可思议，“内测的时候还只是作用在我们的意识上，公测就直接把身体也带走了？”

陆一麾注视着一辆一辆的空车：“你还别说，如果不是我们被强制休息了，我还挺想去见识一下，公测阶段是怎么玩游戏的……”

“可是，如果他们身体也过去了，还能保证游戏中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吗？”

“也许是把身体寄存在一个类似内测时的游戏大厅那样的地方？”

陆一麾走过去拉车门，拉不动——不是锁住的那种拉不动，像是在拉一辆模型车的车门。

“锁着的，打不开。”方渝跟过去。

“岂止是打不开……”陆一麾凑近了看，“门锁就跟被焊死了一样。”

方渝有了个猜测，转身跑去跳着够空中的红气球，抓到了绳子，也拉不动。

“这……”他怔了一下，又跑回陆一麾的大众旁边，拉开车门又甩上。

陆一麾慢摇摇地踱回来，一脸沉思模样。

“会不会是……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动不了？”方渝说。

陆一麾点点头：“有可能。”四下望了望，觉得有些困扰：“车是只能被困在这儿了。”

“你要去哪儿？离这儿还远吗？”方渝叉着腰，也很无奈。

“我家。”陆一麾抬头看了他一眼。方渝愣住：“啊？”

陆一麾打开车门，将音乐关了，又把车锁上，绕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一辆登山车：“要不骑这个？”

“嗯……”方渝犹豫了一下，“你有几辆？”

“Only one，of course.”陆一麾将登山车展开，放在地上，一手撑着它，一手插进裤兜里，“坐吗？”

方渝瞪着那辆车，扯了扯嘴角：“你在开玩笑？坐哪儿啊？”

“哥腿上。”陆一麾痞痞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滚吧。”方渝白了他一眼。

陆一麾俯身鼓捣了两下，就跟变魔术似的，登山车上突然又多出个座位来。

方渝：“……”有钱人的登山车也很别具一格。

好在陆一麾家离这座高架桥也不算太远，两公里多一点。方渝心知自己是个“弱书生”，很明智地没有和陆一麾这么个锻炼能手抢骑手位。

陆一麾骑起车来，速度飞快，风呼呼地刮过脸颊，一直不停歇。

“你不冻吗？”方渝把围巾重新缠了一下，整个脑袋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帮我拿下口罩。右边口袋里。”

方渝伸手去拿，口袋里热乎乎的，是对方的体温。帮陆一麾把口罩戴上以后，方渝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有些汗津津的了——陆一麾的体温确实挺高的，在北方的冬天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暖炉。

“你带的东西还挺多。有帽子和手套吗？”

“这些没有。”

“不冻？”

“还行。我火力旺。”

陆一麾轻轻松松地骑了两公里多的路程，一路走街串巷，分外潇洒，就是耳朵被冻得通红，把方渝的目光都吸引走了。

“你在看什么呢，一直不出声。”

方渝还没说话，陆一麾又道：“我知道是在看我，不要否认，看哪儿呢？”

“耳朵。”方渝坦白道。

“很容易红吧？不过从来没被冻伤过——也不一定，要不你给我点热气儿？”

方渝直觉这话最好别接，但是还是嘴欠地接了：“怎么给？”

“用手帮我捂着呗。”陆一麾笑着吹了声口哨。

每次他吹口哨，流氓气都特别重，不像个正经贵公子，倒像个从小在胡同巷里长大的皮孩子。

方渝嗤笑了一声，抬手就摁住了他的双耳，凑到他颈后，说：“捂就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