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渝一怔，心跳突然快了几分，也激动起来：“这个声音是出现在他们消失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吧？我当时还以为是我女朋友在作怪呢，正想问她在低声念叨着什么，然后所有人就都消失了！接着就听到什么‘录入’，什么‘游戏开始’？”

“我懂了！我懂了！”方渝从沙发上弹起来，陆一麾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在打电话，两秒后就又转过头去继续干手上的活儿。

“你懂什么了？快给我讲讲！”

“几个月前，我意外接触到了这个‘地狱红馆’，被强制玩了几局生存类游戏，运气还算不错，还赢了一个叫‘生命’的奖品，分配到了你的名下。应该就是因为它的缘故，你也获得了跳过公测的机会。”

“……我现在处于半懂不懂的状态，所以这个‘地狱红馆’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清楚，多半是外星来物，我们现在只能按着它的指令来做，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我……等等，你先让我一个人静静，我现在有点儿乱。”说完，朱卓便挂了电话。

方渝喝了两口温开水，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赶紧钻进了小厨房，对陆一麾说：“我好像明白那些商品的用处了。”

“什么？”陆一麾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碗来，刀工娴熟地开始切肉丝。

方渝洗了手，撸起袖子来帮忙弄竹笋：“你还记得吧？内测期间实行的骰子制度有六种商品：金钱，生命，命运，食物，水，时间。”

“嗯。点数可以按1:100000的汇率换成美元，得到‘命运’可以改运，‘食物’和‘水’就是食物和水——这些是我们已知的。”陆一麾一边说，一边把切好的肉丝放进玻璃碗里。

方渝开始片竹笋片儿：“我之前给我的室友朱卓赢了一份‘生命’，刚刚他打电话告诉我自己成了邀请玩家，除了他以外，他身边的人都消失了。我想，以‘生命’作赌，赢了就可以让那个人成为‘邀请玩家’，同样获得跳过公测的资格；若是输了，反向来看，多半就是剥夺其公测资格。”

“跳过公测资格和剥夺公测资格？”陆一麾手上一顿，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两者有何区别？”

“我们现在是在‘休息时间’，这就意味着，公测绝不是地狱红馆的最终阶段，下一个阶段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它绝不会比内测简单。跳过公测资格，朱卓不必在公测游戏里和其他玩家厮杀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相当于‘保送’；剥夺公测资格，朱卓同样不必进行公测游戏，但是同时也失去了进入下一阶段的机会，相当于‘淘汰’。”

陆一麾脑子飞快运转起来，猛然心惊，瞳孔微缩：“淘汰必然是一种惩罚——这是结果，那我们倒推回来，就会遇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继续红馆游戏，如果退出了将会面临什么？”

方渝顺着他的思路，也很快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直接切中要害：“食物和水……”

“没错！”陆一麾抓着玻璃碗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你看现在这个世界上还剩多少人？人口数量减少到了一种极致状态，生活各方面都会受到可怕的影响，这无疑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没有了足够的各职业的人的分工劳作，产品就很难出来，再加上红馆限定我们不能使用非我们所有的东西……留在地球的人的生活将变得非常艰难……这已经是最轻的结果了，如果红馆还有后招，那就是走向死亡了！”

方渝接过他的话：“我们跳过了公测，是红馆的奖励，它断然不会让我们死在地球，这说明公测时间不长——本来公测难度也不大。那么可以猜测出：当红馆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我们以及其他通过游戏的公测玩家，都会像现在消失掉的人一样到另一个空间去，换成游戏失败的人留在地球……换言之，游戏失败就是死。”

陆一麾看着案板上残留的肉丝，呆了半晌，突然道：“……确实，游戏里的死亡不是真的死亡，但若是因为输了游戏而被驱逐出了红馆，那就离死不远了。”

“我们再往下推一步——”方渝狠了狠心，道，“为什么内测后的商品被删减得只剩下食物和水了？”

“毋庸置疑，用点数兑换的食物和水可以支撑地球上的人的生活。”陆一麾皱起眉来，“到了这个时候，钱也没什么用了，所以删减；已经开始公测了，‘生命’也没用了，所以删减；改运也很鸡肋，所以删减；时间……时间！”

方渝偏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担忧：“最神秘的‘时间’又是指的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一点头绪……然而红馆已经彻底剥夺我们再获得它的可能了。”

陆一麾摇了摇头：“如果在内测阶段大量换取了时间，又不一定能获得跳过公测的资格。这样做值不值得还另说，毕竟它是个未知的东西啊……”

方渝倒了一碗清水来，将笋片放进去泡着，目光有些呆滞，此时，他的思维已经再次发散开来。

陆方二人都默契地无声做菜，心知对方现在也在思考。

一盘竹笋炒肉丝出锅以后，方渝叹了口气：“红馆会像我们想的那样赶尽杀绝吗？真的会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吗？——也许留在地球的人依然可以好好地生活，不过是质量倒退了许多年？”

陆一麾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丝。

良久后，他说：“答案，很快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