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吵醒的只有赵溢。
收不住的低气压在赵溢周围盘旋,他抬起手遮住皱起的眉头,十分想顺手废了自己的内力,这样就不会一点点声音都能吵醒他了。
旁边的林轻阳虽然没醒,但还是被那持之以恒的谨慎敲门声缠得睡不好。
赵溢平稳地呼吸两次之后,猛地坐了起来,果断下床开门。
门外伸着手的人惊了一跳,随即被惊艳了一把。
门里的人昨日还在脸上的淤痕消散得干干净净,俊丽的相貌便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再无遮掩。
只是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那双眼睛里透露的信息可不太妙。
敲门人退了一步,有些不由自主的心慌,行礼道:“赵公子早。”
赵溢双手依旧放在门上,一动不动,双眼盯着半躬身的家仆:“是挺早的。不知贵庄扰人清梦是有何要事?”
要是是叫他们集体去用早膳那他估计会回一句“吃你大爷”然后关门睡回笼觉。
“有请赵公子一叙。”家仆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这股怨念,没敢抬头,姿态放得更低了。
一。
二。
三。
四。
五。
赵溢终于动了动,抬手揉了揉眉心,放缓声音道:“我知道了,麻烦等我一下。”
他从起床气的状态中清醒了些,想起这还是人家的地盘呢,再怎么样也是拿人手短。
家仆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站到一旁。
赵溢给林轻阳留了字条,让他等他回来。
罗管家是一个非常规律严谨的人,所以没有在晚上找到赵溢的踪迹后立马去请人,这不礼貌。但他也是个果断且雷厉风行的人,所以在第二天众人普遍起床的时间里去请了赵溢。
——如果不是他在见到赵溢以后客套地问了句“睡得好吗”的话,赵溢对他的评价会非常高。
“挺好。”赵溢的态度也十分客气,“不知江家有何要事?”
“请赵公子先坐。”罗管家十分贴心,在赵溢面前摆了一盘盘热腾腾的点心,“昨日山庄里来了许多青年才俊,想必赵公子都知道。”
“这是江小姐的魅力。”赵溢眼也不眨地说。
“实不相瞒,我想问问赵公子,若是昨日没出意外,你抢到绣球的概率会是多少?”
百分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是突发事件,也就是意外的发生。
这是众人皆知的答案,从昨日参赛者里随意拉一个出来,肯定都承认赵溢比自己强,无人不服。
赵溢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水,思考后状似认真地回答:“如今提起这个话题是不是没什么意义了?”
“嗯?”
“江小姐本人暂时并无将绣球抛出去的打算,我武功再好也是抢不到的。”
罗管家面上友善地笑,心里把江牧再训一顿的事情记上了,而后道:“小姐闹脾气也是暂时的,就是不知未来的夫婿能不能包容了。”
这话有点难接,赵溢假装没听见后半句,说道:“小孩儿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罗管家喝了口茶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他这话就是摆明了“觉得江牧就是个小孩儿,对她没意思”。
也不知赵溢是不是有所察觉,幸好还没说今天的安排和打算的内幕,不然铁定崩。
一看罗管家端起茶杯,赵溢便问:“罗管家无事的话,我便告辞了。”
罗管家也没好继续留,站起来目送他离开。
结果还没看着赵溢走远,内间就走出来一个女子,姿态有些与生俱来的自傲,她抿唇,有些迟疑地问罗管家:“他……意下如何?”
罗管家面无表情地叫了声小姐,然后说:“人家看不上您的小孩儿脾气。”
什么小孩儿脾气?
江牧皱眉,她和那人最多就见了一面,莫非是嫌她面容身材没长开像个小孩?
她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冥思苦想,半晌后眼睛一亮。
“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嘛!”
罗管家眉毛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见江牧唰得扭过头看他:“罗管家,他叫赵溢是吗?能不能帮我多查一点?”
林轻阳醒来以后看到字条就非常乖巧地坐在房里,就算肚子饿得慌也没有乱走。
——主要是怕等会儿赵溢回来没见到他就自己去抓采花贼了。
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是最为热血的啊!要是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就错过了为民除害这样的大事,他会懊恼一辈子的!
等赵溢回到房间,就看林轻阳坐在桌子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时明时暗。
“轻阳。”
林轻阳回神,仰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赵大哥你回来啦。”
“饿了吗?”
“还行。”其实胃快扁了,他昨天接到飞鸽之后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都没有吃晚饭,但是他不想给赵溢一个只会吃的印象,怎么也不能主动说肚子饿,所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赵溢,希望他能说“那我们去吃早饭”,给少年的自尊心一个台阶。
“那……”赵溢点点头,微微一笑,“太好了,我也不是很饿,我们直接走吧。”
林轻阳还能说什么?只能脚步虚浮地跟在赵溢身后,泪流满面。
客房其实离门口挺近的,二人很快就到了依旧是重兵把守的门口。
护卫头子依旧在,他没有表情地站着,目送着离开的一个个客人离开,直到看到赵溢才动了动脸,露出一个弧度不明显的笑来。
赵溢跟他认识但不是太熟,就没有多说,也回了个笑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