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啊……”杨易谦痛呼，试图推开郑一，他不知道郑一为什么突然发狂，“快停下！”

“嗷嗷，吼！”背包里的小白狮感受到危险，也在拼命地叫吼。

郑一恍惚间听到了杨易谦的声音，眼里的狠厉散去，只剩下一片迷茫。当他低下头，就发现杨易谦的虎口处血肉模糊，嘴里传来的血腥味在告诉他，这是他干的。

小白狮全身毛发炸起，对着郑一大吼，对方高大无比，身上还散发着令它不自觉颤抖的危险气息，但是即使心里怕得要死，护主的它还是跳起来，勇猛地咬住对方的手。

“大将，回来，没事了！”杨易谦急忙地举起手，抱回小家伙，却又立刻痛得缩回了手，嘶，真痛！

听到杨易谦忍痛的闷声，郑一慌乱地后退，退得很远，不敢再靠近杨易谦，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又一次发狂。

杨易谦被郑一的举动惊到了，抬起头，两人远远相视。

当视线触及杨易谦浅色眼瞳时，懵懵懂懂的郑一竟然产生了自我厌弃的情绪，他……都做了什么……错的……受伤了……他垂下脑袋，胸口大起大伏，狂躁的情绪再次涌上来。

“郑一！”杨易谦发现他又要失去理智，立刻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见到郑一抬起头，眼里的血色愈加深沉，杨易谦心里一紧，一边缓步靠近他，一边跟他说话：“冷静下来……你要学会控制自己，别让变异控制了你……加油，你可以的。”

郑一愣愣地看着他靠近，下意识地就想离开。

“别走。”杨易谦轻声安抚，“你只要控制好自己，就不会伤到我，不用躲，我跟你一起面对。”

一遍又一遍，杨易谦温和又耐心地跟郑一讲话，忘记了对方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记得不断安抚。很快，便看见郑一眼里的血色消退，神色也恢复了平静。

“吼……”回过神来的郑一，眼里透露出伤心，犹犹豫豫地不敢靠近杨易谦，怕自己又让对方受伤。

“过来吧，没事的。”杨易谦柔和一笑，眼睛弯弯，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朝前摊开，等待着郑一过来。

终于，郑一迈开长腿，朝杨易谦走过去，将大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而杨易谦也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掌，带着他重新回去冲洗台。

两人相握着手，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时候，郑一手上尖锐的黑色指甲居然悄悄收了起来，不会刺破杨易谦的手掌，为了杨易谦，他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藏起自己的危险。

“继续给你清洗。”杨易谦见他安定下来，便再次忙碌起来。

洗着洗着，杨易谦惊讶地发现，郑一身上的黑纹居然慢慢地变淡，然后消失了，或者说隐藏到了皮肤下面，而他嘴里的獠牙也缩成了小小尖锐的犬牙，似乎重新变回那个有着凶猛面庞却又愣愣的傻大个。

“郑一，你还记得你自己吗？”杨易谦抱着微弱的希望。

郑一回应了一句“吼”，然后又傻笑。

“看来只是外表回来了。”杨易谦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随即又立刻抬起头，脸红得快滴血了。

原来，在黑纹消失后，郑一完美的身躯完全展现在杨易谦面前，而他刚好又低下了头，便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某处……特别大……是因为实验吗？他的思绪突然乱飘，感觉自己的脸又红又烫，开始手足无措地找衣服，给郑一的腰部缠上了一件外套，好歹遮住重要的部位。

帮郑一简单冲洗完，杨易谦也把自己打理了一下，露出了原本白皙清俊的脸蛋。

旁边一直紧紧盯着的郑一，看见他的脸后，突然伸手摸了摸，傻笑起来，杨易谦不明所以，但也回他一个微笑，唯有小白狮感受到了郑一身上的威胁，吼了几句，见杨易谦不理他，便不爽地扭过身子，将头埋进杨易谦怀里，不再坑声。

郑一的眼神不经意扫过杨易谦怀里的小东西，手指躁动，想捏起小东西的脖颈从杨易谦怀里给扔出去。

小白狮寒毛竖起，转头寻找危险的视线，在什么都没发现后，又迷茫地叫了几声。

“是不是又肚子饿了？”杨易谦摸摸小白狮，对它的举动感到疑惑。

被抚摸的小白狮自然不会回答，只是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杨易谦的手贴在它身上，感知到一片满足感，心想，那应该不是肚子饿。

发现杨易谦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郑一便甩着湿漉漉的头发，短的头发翘起来，长的头发贴在皮肤上，甩着甩着，他自己先烦躁起来。

见状，杨易谦从背包里找了件干衣服，然后拍拍凳子，示意郑一坐下，便拿起干衣服给他擦拭头发，力度很轻柔，手指时不时划过郑一的头皮。

闻着杨易谦身上温暖的味道，郑一渐渐闭上了眼睛，靠在杨易谦身上，安心地睡过去了。从实验之后，他变得狂躁不安，脑袋里像有股龙卷风肆意破坏，让他一刻都无法安定下来，要么就是到处发泄，直到疲惫才能躺下一会儿，要么就是长时间不睡，恶性循环。

此时，他终于睡了个好觉。

而杨易谦也没有动，安静地给郑一当枕头。盯着他一会儿，决定还是放弃修剪头发，凭他的手艺，可能会越剪越糟……他的预感一向很准……虽然预感用在这有点奇怪。

在等待郑一醒过来的时间，杨易谦随手抓起桌边的一份资料翻看。

翻页声让郑一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他还不想醒过来。

许多留下来的资料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要不就是有前无后、有后无前的信息，没有完整的根本就解读不出什么。

杨易谦叹了口气，他应该知道这个敢做人体试验的组织是不会留下一点线索的。

照这处地方来看，这里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个房间，这里都没有什么收获，那其他楼层应该也没有了。

等他醒来，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郑一醒来后，两人从18层，回到了1层，但依旧身处地底。杨易谦没有找到通往地面的路，不由得疲惫地靠在墙上休息，而郑一却像有花不完的力气，还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时不时摸摸他的脸，然后就能高兴好久。

“我的脸这么好摸吗？”杨易谦无奈地笑笑，“休息一下吧。”

在18层与1层之间，一层一层地找路，杨易谦早就累了，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他靠了一会墙，还是选择坐下来，抬头看看天花板，胡乱想着能不能凿开它然后出去……

这边，杨易谦一坐下，就放开了郑一的手，郑一握握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顿时不开心地吼叫起来，又小心翼翼地蹲下，拉住杨易谦的手。

杨易谦闲着没事，开始教人学123，让郑一跟着他念。

“1,2,3，来，跟着我读一遍。”

“吼！”

“这个是1,123，张嘴说。”

“吼？”

“1……”怎么教都教不会，杨易谦哭笑不得，自己怎么那么喜欢教123……他突然想起记忆里的雪地与少年，他真的是从小就教人123。“哎，学不会就算了，等出去我再教你吧。”

就在杨易谦放弃时，郑一歪着脑袋看他，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等了许久终于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一个“一”字，像是声带受损转换不过来一样，语调怪异，声音嘶哑。

“说出来了！”杨易谦高兴起来，“那123再读一遍。”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