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九玄遗域之外,茫茫沧海不知尽处。
晨曦洒落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化作丝丝缕缕的涟漪随波而去。
而长空流云之间。
却是有十一道浩瀚仙舟,被云海楼船的幻禁遮掩。
连绵横亘天地之间,威压浩荡宛若征军。
玉京诸脉依旧在紧锣密鼓的修行。
众人来到沧海的当日。
杨霄除却留下了一座仙君丹炉外,便已将所有的草木古丹交出……尽数交给了血衣的姝月师妹。
而王姝月作为血衣行走的夫人,同天香血衣两脉协商过后。
直接便将近乎八成的草木遗丹,平分给了皮无妄、曲盈儿、姜言礼、宁夜。
余下少许,才用来给其余数位行走平分。
毕竟眼下的境况,时刻关乎着夫君的安危,姝月即便再精打细算,也根本不会吝啬什么。
如今司禾的仙舟之上。
大家皆是无心修行,心知眼下追赶也修为不上什么忙。
时间……太过紧迫了。
“曲师姐恐怕还得半个月……光头说的,他把剩下的遗丹都给曲盈儿了。”
楚红柠神情凝重,收起手中鸳玉如此低语。
继而又道:“姜虎和宁夜那边,根本还看不到希望。”
听闻此言。
晓怡瞬时眉头紧皱,即便有了九玄遗留的无数仙珍,也还得半个月啊……
就是不知夫君在药宗,还能拖延多久。
“现在夫君那边呢?”姝月明眸中隐现无奈,俨然是同样思绪,对司禾如此问询。
司禾:……
赵庆那边啊,仙株木殿已经开始烂了。
马上就翻车。
此刻。
司禾美眸微凝少许,却是并未吐露实情。
而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一切寻常,还没有动静。”
“清欢先去打坐修行吧,把血脉压下去,别都围在这儿干瞪眼。”
听闻此言。
顾清欢璨璨金瞳微动,抿了抿唇瓣无声。
司禾随意笑了笑,也没再多说。
这个节骨眼上,她肯定不能说实话的。
还不得给一家子急冒烟了?
只是自己跟赵庆不断传念,琢磨着药宗里的境况。
……
·
而此刻的药宗之内。
仙鸢邰最深处的木殿,被九曜封印遮掩着。
赵庆神情凝重,同样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留下的神识印记已然察觉……那五处古阙所在殿群,已经有开始露馅的迹象了。
“可能今天,可能明天。”
“穆敬修和魏元都会知道……”
赵庆一边与命蝶传音着着。
一边将自己的储物戒,随意丢在了木殿的角落,用一道封尘小阵遮掩。
若非亲自俯身翻找,很难察觉到那枚储物戒。
不过其中,俨然也不剩下什么了。
只是几个丹炉,几千万灵石,一些珍宝法器符箓,以及有关玉京身份的玉简。
最关键的太阿印,眼下护持命宫之中,以备搜魂之举。
出神入化的含光剑,则是丢给魏元了。
反正他能感知含光剑意,魏元就算会用的话,也够呛能砍到他身上。
且那祸祖真要砍他,也犯不上用含光剑。
而赵庆重新准备的储物戒中。
则是只有些修行的资源杂物,再者便是先前从师尊身上收集的血精。
以备和二长老对峙的话,出现翻找储物戒的情况。
也防备着危局,可以动用一下血戮搏杀元婴。
如果能拖下去,他自然还是得拖的。
骨女的命蝶落在肩头。
安静蛰伏沉默着。
只是观望赵庆接连不断的筹备,或是以秘法屏除自身药气,唯留下那道危雨木的气息。
或是接连服食泼天珍贵的六品遗丹,将磅礴药力封存藏匿于经络之中,以防意外。
“看不出……你竟这么谨慎。”
肩上小蝶荡出神识波动,传来骨女的传音。
赵庆不由目光一顿。
废话。
不谨慎怎么能行?
我特么的最谨慎了。
他剑眉轻舒,随意笑道:“有备无患。”
骨女闻言,施施然笑语着。
“不如回来吧,拖到眼下也有些日子了。”
“眼下离开还来得及。”
“否则,恐怕再过几个时辰……”
对此。
赵庆只是无奈摇了摇头笑叹。
“那不是白忙活?”
“要怪就怪曲师姐太笨,磨磨唧唧的,浪费我的丹药。”
“事已至此……再等等。”
他如此笑着,这会儿显然已经走不了了。
只要他还在。
就算天马上就塌了。
也只会塌在自己身上。
毕竟这九玄遗域本来还平稳,魏元安静打坐祭炼着自身。
可如果现在转头就跑。
魏元能不去秘境里找吗?
到时候可就全翻车了。
不说前功尽弃吧,根本就是弄巧成拙。
因为仙路之行,反而使得各处秘境的境况更糟了。
故而。
暂时,至少眼下。
可以再等一等。
……
然而。
正当赵庆和司禾吐槽,心疼着那些仙珍遗丹之时。
那枚放在木殿长案上的传讯阵符……荡起了轻微的灵蕴。
“来了!”
赵庆心下瞬时一动,随意招摄阵符,入手查看。
不过当他见到大长老的言辞后。
转而便微微松了口气,神情变得更加轻松自若。
【七长老,书鸿殿一叙。】
“这是发现不对了,就是不知道魏元那边什么境况。”
赵庆轻笑自语。
同骨女和司禾交流着。
已然是做好了和二长老对峙准备,反正能拖就拖,拖不了再说。
死肯定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药宗找的是钥匙。
又不是自己的小命。
再说了,还有太阿印护持命魂。
【这便到。】
他回讯也没有废话。
只是将骨女的命蝶引入泥丸。
再次查验筹备无碍后,便孤身驾驭着飞舟……去往书鸿殿而去。
……
不过片刻光景。
赵庆便已御舟而行,赶到了药宗最为核心的书鸿殿。
可将将临近之际。
某种突兀之际的变故,使得他心头猛然一震。
竟是……命宫之中的青龙刻印,动了!
仅仅是极为轻微的波动。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尤为不同寻常。
“师尊?”
赵庆不由轻疑默念,但自身命魂却再无任何异样。
这一动一静,短短瞬息之间。
便使得他如芒在背,开始隐隐不安。
这特么的。
就像是刚要出门的时候,眼皮子狠狠挑了一下。
而且这种情况。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或许也出现过,只是他以往修为孱弱,察觉不到自身的命魂。
“不对。”
“我命魂动了。”
赵庆盯着那与往常无二的古朴大殿。
迅速与司禾骨女交流。
这种情况无需多说,但凡修为再高一些……哪个修士快死的时候,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灵觉!
危!
危危危!
即便是司禾,这会也有些拿不定了。
不是有太阿印护持命宫?
不是有虚天道辞自保脱身?
她极为罕见的谨慎起来:“要不,先撤?”
不过赵庆默默沉吟少许。
思虑分明之后,还是平静飞掠入殿。
只是凝重默念道:“看看情况吧。”
他思来想去。
觉得自己总不可能,一进殿门就嘎嘣死吧?
那就可以看看……
毕竟已经灵觉颤鸣,真有大危之局,现在转身也来不及了。
除非原地引动虚天。
……
可不曾想。
赵庆正如此思绪着。
刚进入书鸿殿的一瞬间,突然便开始后悔了。
可以说……肠子都特么的悔青了!
迎面而来的化神威压,无止无尽!
这大殿的上首,哪儿有什么大长老!?
分明是一个化神修士,神情平和带笑,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
而且不知怎得……
魏元周身的威压,似乎更强了几分。
而殿下……则是五位长老沉默入座,神情都显得有些凝重。
刹那间!
赵庆只觉魂灵剧颤,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魏元……出来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
打开古阙的钥匙出现了,他本就该出来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