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抱着吉他,弹奏了一曲不曾在酒吧弹过的《黄昏》,低头时忽然看到小七蹲在自己脚边,仰着头静静望着他,目光单纯而澄净,像一个天真的小孩。见他看过来,小七眨了眨眼,极轻的“汪”了一声。
他把小七抱起来放进狗窝,又为它添了水,谁知小七却不安分,跳出狗窝蹬蹬蹬跑到大门边,紧盯着大门“汪汪”吠了几声,下一刻,大门打开,母亲拎着一袋子菜走进来。
“咦,冰儿,你今天没上班啊?”老太看到冷冰有些惊讶。
“没,我今天休息。”冷冰望着小七笑着对母亲说:“这小家伙现在跟你很亲啊,隔着门都能感应到你回来了,对着门狂叫。”
“可不是嘛!”老太听后欣慰地笑了笑,蹲下抱起小七说:“你不看看整天是谁在管它?”
冷冰感到有些惭愧,自从小七来到这个家之后,他几乎没怎么照料过,就连小七身上的伤,他都不知道何时好起来的。也许还不习惯多出来的这个家庭成员,也许是因为太忙了没时间,也或许是有了母亲这个倚靠也就没想到要操心。
“你不是说休息吗?换鞋要去哪呀?”老太看到冷冰穿好衣服,又换了鞋,不免有些好奇。她倒是希望儿子有空就赶紧琢磨琢磨找对象的事。孩子大了,母亲也不可能总守在身边,最终陪他们走完人生的,还是另一半。老太年岁并不大,但欠佳的身体总让她有种大势已去的悲凉感,每次吃着大把的药片她都在想,要是在去之前,还能看到下一代,那也算是圆满了,可她就怕这个小小的愿望变成一个难以实现的梦。
“去给你找儿媳妇。”冷冰笑着说。他懂母亲的心思,长大后的儿女,仿佛转变角色变成了父母的家长,要像哄孩子般揣摩父母的心思并想方设法取悦他们。
虽然对不把婚姻放在心上的儿子所说之词持怀疑态度,但老太依然很高兴,或许儿子开窍了呢?
“真的?是去找柳云珠?我看那姑娘不错,对你又好长得又俊,就差你一句话了,冰儿呀,咱们也就普通人家普通家庭,别太挑剔了,你年纪不小了,当心最后把自己挑剩下。”
“嗯,好!”冷冰随口应了一句,便出门了。
柳云珠知道由于自己不理智的挑逗激怒了黎小希,才导致她没头没脑地跑出去从而出了车祸,所以自责的她好几天都不敢联系冷冰,知道他憋着一口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他自然也不会去找柳云珠。
周围的一条条大街小巷,都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每天骑着摩托车穿梭在这个城市的边边角角,像蜗牛一样在被压缩的城市地图上一寸寸行进却锲而不舍地坚持着,两年了。如今,不需要再跑了,不需要赶时间了,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件发条动力逐渐消失的机械,慢了下来。
来到酒吧,因为没到营业时间,所以木门上落着锁。他站在门口抽了两根烟,手机响了。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看了会儿,才接起来:“喂!”
“冰哥,在忙吗?我想你了。”
这姑娘永远都是这么直言不讳。
“嗯,在忙!”
那边的语气有一丝失望:“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好不容易出院,你就不能陪陪我吗?”此时的她,被小题大做的母亲要求躺在家中静养,并被哄劝着吃下那些五花八门的补品,她不胜其烦,明明自己早已恢复好了呀!为了证明这一点,她急切地需要出去溜溜腿儿。黎振邦碍于病情对她暂时的放纵被她认为爸爸开明不再强制她的行动,所以格外开心。
“刚出院,你别乱跑,好好休息,等我有时间联系你。”
“唔~”真扫兴,一听就知道是敷衍之词,他总是那么忙。
可在他面前,她一向还是很听话的,“好吧,晚上再联系你啊,骑车小心点,拜拜!”
挂了电话,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酸涩。现实,剪不断理还乱。
那天晚上,他在酒吧唱了几首歌,之后一声不吭地同阿柯喝了好几杯。
“阿冰,怎么回事?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呢?”阿柯发觉了他的怪异。
他对着阿柯摆摆手,“没事!”
“没事?”阿柯为两人添满酒,笑着说:“我们做兄弟有七八年年了吧,你啥样我不知道?还想骗过我?你可真够哥们。”
冷冰在昏暗的灯光下抬起黑眸盯着阿柯看了半天,忽然笑道:“看把你急的,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辞退了吗?”
“你被辞退?为什么?”在阿柯的印象中,冷冰不是一个会被老板辞退的员工,只有他主动不干的可能。
冷冰用手各个角度转动着透明的玻璃酒杯,盯着始终保持水平状态的暗红色液体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总是这个样子,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似地,你不说我就不多问了,省得你烦。这酒吧也有你一份,正好我要去趟南京,一时半会回不来,本来还打算跟你商量这个事呢,赶巧你来了。”
陡然想起了什么,冷冰把酒杯放在桌上,看着阿柯说:“前两天看到大斑了,他找去了柳云珠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