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洲洲费尽心思走关系把唐略给搞进了古代的“实验班”,里面的学生个个都是达官显贵,背景强大。
层台累榭、雕栏玉砌,书院的檐角下有个精致铜铃随风作响,池塘里一群群鲤鱼游弋其中,飞檐反宇之下,夫子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故作腔调。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尚群,你来解释一下这句话。”
一个八字眉、吊梢眼的小胖子立马瞌睡醒了,看着比唐略还胖,颇为自信地仰头望向老夫子:“孔老夫子肯定是想‘食’饭,家里没盆,有人从很远的地方送盆来,他很高兴!”
夫子的脸色不太好看,气得吹胡子瞪眼。
“哈哈哈哈哈哈!”
唐略毫不客气的笑声充满了整间学堂,他用小胖手揩了揩笑出的眼泪。
“你好笨,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是学到知识并且时常温习,让人开心,有从远方来的朋友来看你,也让人开心,我们不知道也不生气,就是个君子。”
他摇头晃脑、老神在在地解释,同学们被他给唬住了,夫子也对他赞赏有加。
“唐略说的不错,小小年纪有这个悟性,前途不可限量。”
唐略点点头,赶紧补充:“是我爹爹告诉我的。”
“哦?”老夫子捋了捋胡须,“果然虎父无犬子。”
先前被当众折了面子的胖子恨恨地瞪着得意洋洋的唐略。
……
等他们下学后,在学堂外面待命的唐三儿赶紧迎了上去,态度恭敬:“少爷,我们早点回去吧,老爷恐怕等着见您。”
唐略莫名不喜欢这个爹爹给他亲自挑选的奇怪书僮,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于是他语气不耐烦:“知道了!”
唐三儿对于唐略的不耐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垂着头沉默不语。
“喂!”那个叫尚群的胖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你给本少爷站住。”
唐略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就是课上闹笑话的那个傻大个吗,有什么事?”
唐三儿在暗地里偷偷打量两人,微微皱眉。
一听到他的毒舌之语,刘尚群气得满脸胀红,肥肉在颤抖,他是太守的嫡长子,从小养尊处优,是个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哪受过这种罪,更遑论区区一个商人之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他指着唐略冲身后的小跟班们大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好歹的贱人!”
于是约五六人一拥而上,唐略吓得一哆嗦,眼睁睁地看着刘尚群一记猛拳呼到他面前,伴着吓人的风声,这时,唐三儿不假思索地闪到他前面,硬生生地挨下这一拳,他的右颊被打偏,瘦弱的小身板瞬间飞了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唐略从小娇养惯了,哪见过这种吓人的阵仗,一下子懵了,吓得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害怕地仰视着那伙人。
刘尚群见此哈哈大笑:“我当是个什么英雄好汉呢,原来是只软脚虾!”
有人附和:“一个贱商之子也敢得罪我们刘家公子,真是不识好歹。”
“你!”唐略像个皮球一样弹了起来,“不许这么诋毁我爹爹!”
虚弱的唐三儿艰难地撑起身子,爬到唐略身边,他眼神复杂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有气无力地拉着唐略的袖子:“少,少爷……不要惹事了,我们走吧……”
唐略用力挥开他的手,气愤不已:“他这样说爹爹,你不生气吗?要我说,都是一群只会欺软怕硬的恶霸!”
唐三儿瞪大了眼睛,他眼睁睁地看着刘尚群一干人露出了凶狠的表情,朝唐略走来,扬起了拳头。
在千钧一发间,他把唐略给护在身下,将自己弱小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一阵拳打脚踢后,打累的刘尚群带着小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
唐三儿气息奄奄,遍体鳞伤地躺在了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唐略吓懵了,他拖了半天拖不动,于是便跑回了家。
原本在喝茶看话本的徐洲洲看见儿子突然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有些意外地挑眉:“宝贝儿子这么想我?怎么自己跑回家了,我不是专门找人去接你了吗?”
唐略惊慌失措:“爹爹,唐三儿快被人给打死了!”
“什么!”
……
徐洲洲赶到书院,一把抱起伤痕累累的唐三儿,急匆匆地送往医馆。
大夫看好病后,嘱咐他让小孩好好休养,每天按时给他抹化淤药,徐洲洲摸了摸昏迷不醒的唐三儿,看见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强忍怒气。
之后,徐洲洲将其带了回去,特意安排在隔壁厢房,让下人好好伺候。
“老爷。”下人恭敬地将手中的药物奉上,“这是活血化瘀药。”
“这里我亲自来,你们都下去吧。”
徐洲洲挥了挥手,下人们自觉地退散。
眼前那具瘦弱身躯上没有完好的地方,连徐洲洲这一糙老爷们都觉得可怜,这么小的孩子都能被欺负地这么惨,更何况他还是为了护着唐略,校园霸凌要不得。
徐洲洲此时的心里是既愧疚又欣赏,于是他干脆自己亲自给唐三儿上药。
刚把药抹上去,用力揉了揉,小孩一阵呻/吟后,悠悠醒转,看见他的脸吓了一跳,虚弱道:“老爷使不得。”
徐洲洲嗤之以鼻,什么老爷不老爷的,他就是个现代人,不兴这一套。
不过面子上还得过得去,他和颜悦色:“三儿啊,多亏你帮略儿,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上药是应该的。”
唐三儿依然摇头:“不行,老爷这么尊贵,怎么能伺候我这种卑贱下人呢。”
徐洲洲佯怒:“婆婆妈妈,再这样推拒我就不高兴了!”
见他即将要发火,唐三儿瑟缩了一下,噤声。
徐洲洲见状满意了,他将药抹在唐三儿的背上,跟推拿似的,在乌青的地方使了点劲按了按。
不一会儿,唐三儿疼得额头冒汗,咬紧牙关不吭声。
“唉,你这小孩未免也太早熟了,不用忍着,疼的话尽管叫。”徐洲洲看着也挺疼惜。
唐三儿冲他露出虚弱的笑容:“我没事。”
徐洲洲无奈地摇摇头,抹完药后顺手捏了把他的小细胳膊,不太满意,他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
拿着药走了出去,扔给门口待命的仆人,吩咐:“从现在开始,多做些补品给三儿,给这孩子补补身子。”
“是。”
自那事以后,徐洲洲找老夫子沟通了一下,让他好好关照唐略,然后加派了家丁在书院门口等候,待唐略一下学就被接走了,他动不了那太守的小霸王,至少可以不招惹他,从那以后,勉强算是相安无事。
日复一日,徐洲洲闲着没事干,就拿着化淤药去找唐三儿,风雨无阻。
唐三儿从一开始的沉默抗拒,慢慢害羞了起来,最后也坦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