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便没有了声音，深邃的眼眸里一片暗沉，血色渐渐从眼角蔓延，竟是一幅要走火入魔的模样。

他低头吻住了少年苍白的唇瓣，一缕水光从他脸上落下，划过了少年的脸颊，濡湿了鬓发。

尸体堆满了整座山谷，风呼啸地穿梭，发出了呜呜的悲鸣声。

顾翎的身上开始浮现出血红的纹路，等到他身上发出剧烈的红光时，不远处巨龙的尸体也燃烧了起来，数不清的龙魂从火光中飞出，射进了他的体内。

顾翎体内的骨骼一寸又一寸地被龙魂碾碎，又一寸一寸地被重塑，剧痛折磨着他的神志，但是他却死死地瞪大双眼，注视着怀中已经死去的少年。

时间缓缓地流逝，在他体内肆虐的龙魂终是停了下来，化作液体冲刷着他的经脉，蕴养着刚刚重塑的骨骼，最后停留在他的丹田之内，化作了一个金灿灿的圆珠。

顾翎对自己体内的变化毫不在意，只是收紧了抱着少年的手臂。

“熠安，瞧瞧我，真是太笨了。我带你去换身衣服，你最爱干净了。”

顾翎说着便起了身，却因为久坐经脉不畅猛地一个踉跄。他迅速调整了姿势，让少年趴在他的身上，自己的背部则重重地磕在满是碎石和污秽的地上。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着急地检查少年身上有没有因此受伤，却看到少年本来柔滑细腻的皮肤上密布着剑气划开的伤口。

一封书信从少年怀里滑了出来。

顾翎颤抖着手打开。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当是死了。幻境会随着我的力量的消散而破碎，你也会记起曾经那些不好的回忆。梦醒来之后，你要记住那些美好，万万不可太过伤心。一直瞒着你一件事，我心悦你。祝好。”

顾翎终是承受不住地呕出一口鲜血，

他抚过少年伤痕累累的身躯，“我错了，熠安。我不应该瞒着你的，你回来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告诉你，只要你不留我一个人。我也，我也心悦你啊，心悦得，想起你就一阵阵发疼。”

但是怀中的人早就没了呼吸，根本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回来，等我解决了一切，我去找你就是了。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他缓缓又站了起来，准备带着原熠安离开龙谷。

“慢着！”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顾翎并未理会。

那苍老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我这里有一本心法，只要你能够练至大成，你怀中的少年也许还有救。”

顾翎浑身一僵，停了下来，“你所言可真？！”

“千真万确，我其实乃是顾家先祖，这龙谷中所谓的龙王不过是只饕鬄。当年龙王大限将至，这饕鬄阴险狡诈，趁此机会重伤龙王，取了龙王大量龙魂，所幸天机会及时赶到，将其镇压在此处。但是不曾想到当年家中有几名子弟被名利所获，和它达成交易，妄图通过它的力量来掌控天下。”那老者不由得低沉了起来。

“待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只能将龙之心暂时封印在家族血脉中，我也为此身陨，若以后族中出现天资聪颖又秉性正直的人，便会出现在他体内。届时龙之心封印被打破，我留下的一缕残念会出来指导，助苍生渡过这一劫难。”

“饕鬄已死，劫难应该已经渡过，你现在出现又有什么用？”顾翎不由讽刺一笑。

“只有龙之心的封印被打破，我的残念才会出现。”那老者道，“杀死饕鬄并不是终点，封印的阵法笼罩了整座岐山，饕鬄一死，阵法即毁，林中恶兽会蜂拥而出，数量巨大，仅仅依靠现今的武林中人无法解决。”

“所以你想让我修炼那本心法，替天下渡过这次浩劫？”

“没错。”

“你觉得经历了这些，我还能坚持那所谓的秉性正直？”

老者的声音顿住，过了会儿才低哑地说道，“你只需遵循自己的本心就好，而且现在看来，我也没有了其他办法，这场浩劫，唯有你才能解决。”

“千真万确？”

“绝无欺瞒，办法不是没有，甚至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只是过程很是艰辛，没有一定的耐心和资质无法成功。”

“只要能够救活他，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但是你若是骗我，就算是我辛苦挽救下来的苍生，我也会让它给我的熠安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