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会伤眼。”

谢清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的，刚要转身，冷不丁抻了一下腿，整个人清醒过来。

纯阳的雪和光都在瞬间消失，谢清离想睁眼，但眼睛上压着一只温热的手掌，指腹上似乎还有薄薄的茧，磨得他眼角有点痒。

“……钟离烬？”谢清离坐起来，把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拉下，看着身旁换上一身黑缎便衣的少年。

钟离烬脱下玄甲，穿的这一身低调贵气的黑衣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头上的乌金额饰倒是没解下来，让谢清离依然觉得他像个盾太。

“那些秃子念了一个多时辰了，”钟离烬垂眸看着下方嗡嗡的和尚们，嗓音有点懒洋洋的，拖了点尾音，听着倒是让人觉得很悦耳，“不过并没有什么用，她们都还在屋里活蹦乱跳。”

谢清离皱起眉，“假和尚？”

“应该不算假，只是……”钟离烬眉头也微微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懒散的神态，“只是好像有什么力量，把那些女鬼给扣住了，不允许她们得到超渡。”

轰隆！！！！

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炸起，吓得念经的和尚们嗷一声，木鱼都摔了一地。

谢清离也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仰头望向天空。钟离烬没怎么受惊，伸手摸了摸谢清离的脑袋。

天空很快暗了下来，一团乌云笼罩在荒宅上空，雷声隐隐，但也只有荒宅上空有乌云，其他地方都是晴空万里。

谢清离望着那团乌云，若有所思。

看来，这里虽然没有专司鬼魂的地府，但有大道规则在管理一切。糟蹋良家女的大老爷丧尽天良，所以被他害死的女子被允许化作厉鬼，让他惨死。但女鬼们报仇后迷恋上生杀予夺的快感，盘踞在荒宅又杀了不少无辜之人，所以大道规则即将把她们抹杀，不允许她们被超渡，安然转世。

谢清离觉得这个世界怪有意思的，看了看底下骚乱的和尚团，开口道：“不用念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战战兢兢的和尚们如获大赦，千恩万谢地迅速收拾好东西跑了。

钟离烬看着他们麻溜滚蛋，微微眯了双眼。

谢清离恰好瞧见他眯眼的模样，忽然发现这家伙的脸，好像就是纯阳宫那几个小师妹说的厌世脸。

眼睛狭长，而且挺大，眼角是略微向下的，看着总是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半垂着眼帘时便是一副厌倦懒散的神情。

特别好看，也特别吸引人。

谢清离忽然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并不是说五官熟悉，而是那种厌世慵懒的神情，总觉得他在哪里见过。

……所以这家伙果然是苍云堡的吧？

谢清离在心里给钟离烬贴上了苍云的标签，站起身从屋顶上跳下去，对走在他身边的钟离烬说道：“既然这些女鬼已经有了安排，那我们今天就离开吧。我想去星北，天门每十年一开，好像还有两年……”

“已经开了。”

“嗯？”谢清离一愣，仰头看着他，“开了？”

钟离烬点点头，伸手往天边一指。

谢清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便看见那方天际有一条星河，哪怕在大白天也十分明显，犹如一座拱桥。

“不是说今年是第八年么……”谢清离有些不解，“怎么提前了？”

钟离烬也望向天门，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没说话。

“算了，我们走吧。”谢清离也没纠结这么多，反正门提前开了也好，他可以早点到星北。

钟离烬点点头，回房间换上了玄色轻甲，提着乌金长刀和他一起走。

谢清离也换了身衣服，把身上的小道童校服换成更为精致的朔雪，背着他心爱的“周流星位”，往天门走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荒宅后脚便被一道雷给劈了，轰隆一声之后，火焰燃起，熊熊燃烧，整个宅子陷入一片火海。

女子凄惨的哭声从火海里传出来，谢清离垂下眼眸，脚步未停，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钟离烬跟在他身边，白皙的耳朵尖微微动了动，回头看了一眼荒宅的方向。

“走吧。”谢清离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原本想拉他的袖子，却发现他这套衣服基本没袖子可以拉，便放弃了，“也不知道这次天门开启能持续多久，早点过去比较好。”

钟离烬嗯了一声，低头看着他收回去的手，想了想，试着伸手过去揽他肩膀，但他背上背着剑，不太方便，只能收回胳膊，改为握着他的手腕。

两个少年拉着手走在山路上，逐渐走进了山林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谢清离：女人影响我出剑的速度。但兄弟不会。

钟离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