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巨响震得地面都颤动了一瞬,林暮归嗖地冲到窗前,趴在窗框上往外瞧。
叶榛茫然地抬起头,谢清离也微微皱眉。
随后,一股诡异的气息飘了过来。
那气息有点像腐木枯叶,还有点腥,浓郁得呛人,切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异魍……”林暮归翻了个白眼,“小道长,我先去忙了,你们俩在客栈里好好歇着啊。”
谢清离嗯了一声,看着林暮归朝下属们打了个手势,便直接从窗外跳出去,身影嗖嗖地在房顶上跳跃,很快便消失在夜幕里。
巡城卫收拾好毒女的尸体后也飞快退出客栈,各自奔走忙碌。
谢清离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叶榛:“异魍是什么?”
叶榛此时已经恢复过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异魍就是心魔。修道之人,每步入一个新境界,便会摒弃自己的心魔,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一些被摒弃的心魔得以修出灵智,侵占其他活物的神志与身躯。异魍天生心怀恶念,一旦出现必定会为非作歹,感染其他人或者兽,所以只要一出现,便必须尽快诛杀。”
谢清离哦了一声,心想他来了星北之后也步入了新境界,怎么不见心魔呢?
难道是因为……太虚剑意天下无敌?
他难得幽默了一下,把剑插回鞘中,“那我回房了。”
叶榛抱着切玉的脖子,欲言又止,“离哥……”
“嗯?”谢清离抱着剑看他,等他下文。
叶榛额了半天,纠结好久,才泄了气一般说道:“好梦。”
“嗯。”谢清离点了一下头,离开房间,顺手给他关上房门。
谢清离左转回了隔壁房间,找出木屐穿上,去洗了手和脚,爬上床睡觉,完全没有去看一眼异魍的打算。
他的好奇心并不重,只要和他无关,他便什么都不搭理。
糟糕,钟离烬好像还在外面。谢清离突然诈尸一样坐起来,思考片刻,又倒头睡觉。
算了,反正钟离烬也挺厉害的,这点小杂鱼不算什么,再说风起城这么大,也不一定就会遇到异魍。
夜色之中,浊气肆虐。
西城区开启结界,护城军疏散人群,军医们检查是否有不慎被浊气感染的人,一片忙乱。
原本买完东西打算回客栈的钟离烬被乱糟糟的人潮堵在零食铺里,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看这气息,来的应该是个垃圾异魍。”他靠在窗边,望着外头浅光隐隐的结界,神情有些厌烦,“一个不入流的东西,怎么让城里乱成这样?”
柜台后的女掌柜掩唇笑了笑,叹着气轻声道:“我们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异魍了,这冷不丁出现一个,还直接在城郊不远的地方,自然会惊惧。”
钟离烬哦了一声,忽然目光一转,看向另一边的夜幕。
夜幕下,一道灵活纤细的人影在起伏的房顶上奔跑跳跃,速度很快,一眨眼便从内城区跑过来,嗖地从上方飞跃而过,往边缘区跑去。
钟离烬眨了一下眼,刚想跟上去瞧瞧,念头一起又立刻打消,兴致缺缺地呼了口气。还是想办法早点回客栈洗洗睡吧,有城军在对抗异魍呢他瞎凑什么热闹。
他在铺子里等了一会儿,等街上的人群散了许多,才走出去。
“客官路上小心。”掌柜柔声说了一句,便飞快关好门窗,躲在屋里。
钟离烬把装满东西的乾坤袋揣好,慢吞吞地走在路上,缀在人群后,排着队等军医们检查。
城外的动静越来越大,轰隆哐当噼里啪啦,结界的微光闪烁也越来越频繁,夜幕中时不时便划过凛冽的罡气刀光。
这样的动静让城里的百姓们越发惊惶不安,巡城卫扯着嗓子咆哮,拼命压制住人群的骚动。
人群末尾的钟离烬竖起耳朵,转头看了一眼城外的夜幕,“咦……两只?一主一仆?”
他觉得有点新奇。按理来说异魍天生反骨,很难生出臣服心理,应该都是单独行动才对,怎么会有成为主仆的?
难不成这两只异魍还没被驱逐时,恰好便是在一对主仆体内,所以这种关系延续下来了?
钟离烬漫不经心地思索了一会儿,便没再继续留意,跟着人群慢吞吞地往前移动,让军医检查过确认没有被异魍感染,才被允许进入内城区。
他被放行时已经是深夜,城外的咆哮和震动都小了很多,异魍的气息也逐渐微弱,离打赢收兵也不远了。
看样子风起城的兵力还是可以的。钟离烬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进了客栈,上了楼梯,熟练地进了谢清离的房间。
谢清离睡前有落门闩,然区区一道门闩,钟离烬伸手在门上一抹便隔着门把门闩给开了,轻而易举进了房间。
床上有浅色光芒若隐若现,钟离烬晃过屏风,轻手轻脚凑到床边看一眼,才发现是剑的光芒。
……怎么连睡觉都要把剑放在手边?钟离烬盯了一会儿和谢清离同床共枕甚至盖着被子的剑,正要缩头去换衣服,忽然间谢清离睁开眼。
他困得厉害,被惊醒时脑子都还在清醒和混沌之间来回拉扯,目光迷糊,眉头紧紧皱着,一只手撑起身子,“谁?”
“是我,钟离烬。”钟离烬轻声回答着,把自己的腰带唰地扯开,随手丢在屏风上,“抱歉,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