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谢清离意识不太清,抬手揉了揉脸,“唔……你怎么在这儿?”
“睡觉啊。”
“你房间在隔壁……”
钟离烬脱去外衣和靴子袜子,又摘下额饰和发冠,“啊?隔壁不是切玉的房间吗?”
坐在床上的谢清离抬抬眼皮,用一双困得冷漠无情的眼睛望向他,“你为什么会觉得,切玉一只小老虎能单独住一间?”
“啊,无所谓了。”钟离烬跑去洗漱了一下,披头散发地回来往床上爬,顺便把谢清离往床里拱了拱,“刚才在外面碰上异魍,外城区暂时封锁,浪费我好多时间。”
他打了个哈欠,闭眼时长长的睫毛扑下,睫毛梢梢恰好能碰到他眼睛下的泪痣,昏暗之中那颗痣便宛如泪滴,挂在睫毛上。
又慵懒又矜贵,好看得紧。
而谢清离此时只想把他踢下床,让他回自己房间去睡省得浪费钱,但钟离烬手脚并用地把他按进被窝里,他又真的困,脑袋刚一挨上枕头,便控制不住地睡着了。
客栈的床挺大,而他们俩又都是少年,一起睡也不会显得拥挤。
隔壁房间,独自躺在房间里的叶榛睡不着。
可能是他睡得太早,也可能是被吓的,总之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切玉趴在床上,毛茸茸的虎躯占了一大半的位置,叶榛趴在暖呼呼绒软软的虎毛里,有些丧气。
“我还是有点怕……我真没用。”他把脑袋拱在切玉颈毛里,小小声地自我唾弃,“我方才真的很想让离哥留下来的,我……我还是怕……但是我不敢说……切玉,我真的好没用啊。”
切玉甩着尾巴轻轻拍打床铺,安静地听他自言自语。
“离哥也没比我大多少,他真厉害……”叶榛撸着虎毛,叹气,“我也想和离哥一样厉害,但是我的眼睛……”
他苦笑了一下,紧闭的双眼有点颤抖,“一个瞎子,能干什么?”
“我在叶家,连个二等婢子都敢阴阳怪气,我出了门,谁都敢欺负我一个瞎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尾有些红,咬着牙使劲憋住眼泪,“我这样扒着离哥不放挺不要脸的,但是……但是我没办法了……”
他的声音颤抖,整张脸都埋在虎毛里,“我真的没办法了,只有他对我这么好,又那么厉害,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谢清离,能带我找我爹娘……只有他对我这么好……”
切玉温柔地扭头蹭蹭他。
叶榛颠三倒四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会儿,天蒙蒙亮时才慢慢睡过去,而切玉蓬松的毛毛也被他哭湿了一大块。
又过了不久,夜色完全消退,安睡了一晚上的谢清离醒了。
他睡得脑子混沌不清,刚醒来时感觉身上有点沉甸甸的,以为是纯阳宫散养的那几只雪狐又跑来他这里睡觉,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入手的触感不是毛茸茸,而是温热光滑。
谢清离顿了顿,唰地睁开眼坐起来,看见旁边还没睡醒的少年,舒了口气。
还好,不是青蛙,也不是蛇。
他把钟离烬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轻轻拉开,轻手轻脚爬下床,穿好衣服,走出门让小二送洗漱的热水过来。
钟离烬挺能睡,谢清离做完晨练了他都还在睡,直到临近中午,他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哈……”他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抬手揉脖子,“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在桌前练习左手字的谢清离答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落枕了?”
“没,就是觉得睡得不舒坦,这里的枕头不好用。”
谢清离心想,不舒坦你还能睡这么久?
钟离烬起床准备吃午饭,洗漱之后穿上轻甲,戴上头冠和额饰,抬起头看见铜镜里的自己时,他愣了愣,皱起眉,盯着镜子许久,忽然开口问道:“清离,你当初问我,我是不是有盾?”
谢清离愣了愣,嗯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问?”钟离烬抬起左手,五指收拢,又舒展,带着金属片的手套发出细微声响,“我该有盾么?”
谢清离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虽然他的衣服和发饰都和苍云堡的一模一样,但在没有更加明确的证据证明钟离烬就是苍云时,他还是会保留三分怀疑。
“盾……”钟离烬若有所思地闭上眼,“为什么要有盾……那么重,也不灵活。”
谢清离心说,盾重归重,防御力也是一等一的啊。
钟离烬沉思了很久,依旧想不起来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有盾,想多了又觉得头痛,索性放弃了,晃到谢清离身边看他在干什么,“嗯?你也是左撇子么?”
“不,我只是在练左手。”
钟离烬眨了一下眼,低头看向铺在桌面上的字,“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
他看了几句便觉得困,百无聊赖地直起腰,打算找玩玩切玉,在房里扫视一圈时才发现,切玉和叶榛都还没过来。
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咩太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