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话半晌,客栈小二便寻上门来,道是客栈来了一伙带刀的家伙住店,老板娘叫他回去撑场子。
“前辈快去吧。”
宋月来把小瓶子揣怀里,对谢问酒弯弯笑眼:“问酒若要出诊可要来客栈寻我。”
谢问酒点点头:“前辈放心去吧,今日应是无事了。”
……
宋月来一走,这间屋子立刻安静下来,谢问酒对着窗外斜射进来的光线中浮动的尘埃呆了片刻,回过神来接着碾药。
照着谷中捎来的药方配了几瓶药丸,镇上已炊烟四起。问酒停下手中活计,去后屋院子里煮了一碗汤配胡饼。
用过午食,问酒散了青丝,缩进塌上小憩。
梦中恍惚还在水声潺潺的落星湖,总角小童们在湖边嬉戏打闹,温柔的师姐递给他一盏甜甜的果茶。师兄低头温声给他讲书,发丝如瀑而下,落在在他颊边……
“问酒,你可听懂了?”
……
梦中的朗朗乾坤突然变暗,周遭人景皆消隐不见,只有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的远方飘来。
“问酒,师兄等你长大了,来寻我。”
谢问酒从梦中惊醒,门外有客忽至。
“谢大夫,谢大夫……在吗?”
谢问酒起来,随手用发带把鬓发束在脑后,披了衣裳去开门。
来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公公放羊时扭了脚,是问酒去正的骨,顺道就理了理两位老人的气喘之症。
今日上门是送了一只羊腿来,道是因问酒的调理,今冬过的比往年容易了许多,特意来道谢。
问酒推辞不过,只得受了。
“五六年不见,谢大夫医术还是这般好。那一年老汉的腰伤也是谢大夫治好的,这许多年我一直牢记谢大夫的吩咐,腰伤一直没犯过,可见谢大夫是真的神医……”老公公絮絮叨叨悼念些陈年旧事。
而老婆婆却拉着问酒的手笑眯眯地夸:“谢大夫越长越俊了哩,那北庭府还怪养人的……说亲了吗?”
两位老人家眼神已经不大好了,只把他当成另一个人来感激。
谢问酒笑着一一应了,送了两位老人出去。
末了谢问酒突然问老太太:“您怎么知道我去北庭的?”
老太太闻言,面露疑色,想了想:“有一年突然就有人说那个万花谷来的大夫去北庭府给大将军看病去啦。”
“确实没头没尾就冒出来了……”
目送絮絮叨叨的老人家离开,抬头望着万里晴空,问酒呼出一口白气。
北庭都护府,西域吗?
下午只零星来了几个客人取药,问酒应付的还算清闲。
直到一个眉眼藏着戾气的人进了门。这人自称是临镇的屠夫,名唤徐莽。来看了几次腿疾,问酒观他言行应该是乔装作良民的匪盗,也不声张,不动声色地诊治了。
这徐莽见着确有疗效便对谢问酒和颜悦色,不曾冒犯。
“大夫,听说你是从那个万花谷来的?”
谢问酒按着他的脉搏,闻言抬眼看他:“谢某确是出自万花谷,你也知道万花谷?”
徐莽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随意道:“好几年前不知在哪听过,听说是个专出神医的门派。”
问酒闻言轻轻一笑:“此乃谬传,谷中居有神医是真,弟子门人却只是普通医者,当不得此等虚名。”
“哎呀哎呀,能治病就是神医!我这腿疾每到冬天总要发作几回,今冬来你这扎了几回针,可算是松快了。从来没觉得这腿这么像我自己的。这不是神医还能谁是?”
谢问酒听他夸张地一通瞎吹胡捧,自己仍旧四平八稳地写药方。
“徐老板谬赞。”
过了一会儿,徐莽只得自己开口。
“那,大夫你可治得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