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酒闻言一顿，搁下笔，肃容道：“有人得了痨病？”

那徐莽见他突然郑重，也愣了，心里打起鼓。之前找那些郎中一听说是痨病，连头也不回，搞得他只得把人打晕了扛回去。

结果，不论他怎么威胁，人家也只说药石无医。气得他拿性命威胁，那些郎中迫于他的威胁硬着头皮医治，阮娘的病却越来越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握紧拳头，面上却小心翼翼，又问：“大夫，可治得？”

谢问酒想了想，说：“得见过人才知道。”

却不知对面这人在他思索这片刻，心里翻过多少念头。

但这一刻这徐莽闻言大喜，兴奋地站起来：“大夫你真的有办法？”

经历过太多绝望，他终于看到一点希望，整个人就像被重新点燃一样。

谢问酒依旧是那副四平八稳口气：“痨病分很多种，有的有办法，有的没办法，得看过才行。”

问酒又问：“患病的有几人？是男是女？”

徐莽忙答道：“只有一个，是我内人。”

觑着谢问酒的脸色，徐莽心下惴惴，又补充道：“不传染人，我一直和她睡一个被窝，我就没得病，大夫你放心。”

谢问酒闻言，目露诧异，没想到这个凶神恶煞之徒对妻子竟有这般心意。

谢问酒把他的药包好，放在桌上，对徐莽道：“我收拾一下，跟你去看看。”

说完自己进里屋拿出药箱，开始准备用具。

而一边的徐莽整个人处于一种兴奋的不真实感中，激动地直搓手。

不用威胁，不用打晕就愿意上门了。

阮娘有救了吧。

……

谢问酒收拾好药箱，取来一件大氅披上。

“走吧。”

……

谢问酒跟着徐莽往阳关方向行去，在关外一处小集市停下，钻进一个歪歪斜斜的棚户。

已是黄昏十分，光线本来就暗，进了棚内就更黑了。

徐莽急忙点起油灯，光线一起，棚内陈设逐渐显现。

没有想象中那般贫苦，也没有想象中那般脏乱。

谢问酒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情况比预料的好一点。没想到这个徐莽，人倒是和名字不同，竟是个细致人。

病人躺在一张矮塌上，一只纤细的手无力地垂在塌沿上。

不用看，谢问酒也知道此女是何等的苍白瘦弱……

痨病啊……

那女人悄无声息地躺着，对谢问酒的到来毫无知觉，谢问酒刚触着那细弱的手腕一诊，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了徐莽，把他看得一阵紧张。

这个女人，还有花柳病……

但思及徐莽的种种行为，再看他眼前这副紧张模样，谢问酒又闭了嘴，专心诊脉。

……

月上中天，徐莽将谢问酒送到小镇口，谢问酒便叫他回去了，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医馆走。

没走两步突然被人拦住。

月光下那个抱剑低着头的人，不是宋月来宋道长又是谁？

他的脸藏在阴影里，谢问酒却仿佛能看见他抬眼看自己的瞬间。

谢问酒轻声道：“前辈？”

谢问酒这一声“前辈”瞬间就打破了宋月来身上的阴影，他一步走到月光下，上前来按住谢问酒的肩膀：“问酒你可算回来了，贫道等你一晚上啦，还以为你被野狼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