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了三百多年的贪婪，此刻再也没有克制的理由，居北辰虔诚的看着祝岚的脸庞，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印在居北辰心坎儿上，三百年间一刻都不曾忘掉。

居北辰不自觉的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却又怕自己这肮脏下流的心思玷污了祝岚，想接近又不敢接近，只有在祝岚面前，居北辰才知“自卑”二字为何意。

祝岚对居北辰而言，是天地是信仰，是永生永世都无法泯灭的执念，成神也好入魔也罢，为了祝岚，居北辰可以放弃一切尊严。

哪怕是众人向往的神庭，只要他祝岚站在地狱门前，居北辰就会选择地狱。

“先生……”

居北辰这一声唤的不轻不重，正好入了祝岚的耳朵。

在看到居北辰那副虔诚的表情后，祝岚好不容易绷住的表情瞬间瓦解，无奈写了他满脸——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在这么多天神面前露出这幅这幅白痴相，他不感觉丢脸吗？

“咳咳。”祝岚轻咳两声讲回话题：

“如今魔界中人蠢蠢欲动，行尸现世祸乱三界，比起所有人围在一起讨论该怎么处置我，不如先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我误打误撞碰到这事，也不求你们能相信我真的将功折罪，但凭实力来讲，要是来硬的，你们都打不过我。”

被看扁了的天神们面有不服，却也只能是面有不服，并默默把这种不服气咽回肚子里。谁让他祝岚说的是实话呢，就算他们在这里吵翻天，神君不拍板谁都打不过祝岚，更何况看神君的意思也是想借祝岚之力平息乱事，硬碰硬的话凭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是祝岚的对手。

看着祝岚笑眯眯的样子，已经有人想起了当年星宿神君在眨眼间被砍断双臂的画面，虽然现在祝岚手里没有战旗，但是……

蓝金皱紧眉头，有些不悦的看着眼前的局面。初化云站在人群中，竟也意外的没说一句处理祝岚的话。

药王和屈千酒对视一眼，俩人都松了口气。

“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祝岚停顿片刻，转身仰头看神君：“我需要跟你单独谈谈。”

北亡坐在神位上，撑着下巴看戏的他歪着脑袋，听到祝岚的话后抬手打了个响指，神殿内瞬间只剩下他和祝岚二人。

“那个小朋友很关心你啊。”北亡道：“三百年前他飞升成神，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的下落，听说你死了，他差点把我这神庭彻底毁了。”

顿了顿，北亡问道：“北辰君……也是你的徒弟吗？”

“你收手吧。”

祝岚说的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神位上的白发神君表情一僵。

“北亡，当年你曾对我许诺，要保护三界太平。”祝岚直直看着北亡，道：“我也答应过你，只要这三界能太平，我会保守秘密。”

北亡从神位上走下，他站在祝岚面前，表情似笑非笑。明明是和三百年前相同的脸，却让祝岚有种格外陌生的感觉。

“秘密？我有什么秘密？”

北亡抬起手，还未碰触到祝岚就被后者躲开，他的笑容终于崩塌，尤其在看到祝岚那疏远又冷漠的表情后，卸下温柔的北亡面容狠戾起来。

在半个呼吸间闪到祝岚面前，北亡抓住了祝岚的衣领，俩人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是本君当年用假人造了另一个你的秘密？还是本君用禁术造了死尸的秘密？祝岚，你可别忘了，当年本君所做的一切，你都有份参与！”

镜花水月内，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北亡再无外人眼中慈悲善良的模样，面对祝岚，他暴露了最真实也最残酷的自己。

“玉青婳在东界山炼行尸，魔物在神庭内出现，双尾蝎一夜间屠杀了一座城池，你之前问我，这些和我有没有关系。”祝岚的手覆上北亡的拳头，用力掰开：“我后来想了想，其实是跟我有关系的，如果当年我相信了星宿，一切都不会发生。”

“北亡，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祝岚叹息一声：“当年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俩人一时间相顾无言，曾经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如今却变得生粉疏离，甚至是敌对。祝岚何尝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可这一切都是由三百年前起的因，早已无力改变。

北亡苍白的皮肤掩饰不住疲倦，凶狠的眼神变得无助彷徨，他的呼吸在发抖，像极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我做过最错的事，就是派你假入敌营，让你离开我。”北亡捂着脸，痛苦道：“当年我炼造行尸，只是为了抵抗多神庭军几倍的堕神军，如果不是被星宿发现，我能处理好一切……”

祝岚看着慢慢蹲下身的北亡，毫无同情和怜悯，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在看着某场枯燥乏味的独角戏。

“你当年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不该炼造死尸。北亡，你怕输，你怕逃不过神君活不过千年的宿命，所以你利用了轮回天，造出那些怪物。”

历任神君活不过千年，这仿佛是一种诅咒。在北亡之前的所有神君都死的千奇百怪，有的因为手下天神吵架上去拉架，被不小心误伤死掉的；还有因为不会水，却因醉酒掉进池塘淹死的；更可笑的某位神君，因为吃了十几种妖界递上来的贡品，食物相克中毒来不及救治，就那么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