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步是地狱，退一步是天堂，众人所向往天堂，可因为祝岚在地狱门前，所以居北辰选择了地狱。

居北辰曾经以为，有祝岚在的地方就是天堂，哪怕他们身在地狱，只要他能远远的看祝岚一眼，填补一丝自己这颗飘荡孤寂了三百年的心，就够了。

然而自从在梅花村相遇之后，居北辰发觉自己越来越贪心，哪怕他能和祝岚站在一起，以朋友相称，甚至能再叫上一声“先生”……却好像都不够了。

他想要靠近祝岚，用一种卑微近乎祈求的样子，祝岚的身体祝岚的心祝岚的灵魂，居北辰都想彻底拥有。

居北辰以为自己不敢再接近祝岚，可三百年前的初次相遇，注定让他此生再也无法忘记祝岚那清尘圣杰的面孔。

祝岚是神，他不仅是三界内的大天神，更是放在居北辰心尖儿上整整三百年的独一无二。

当祝岚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居北辰发现自己要全力压制在体内奔走的本能，才能控制自己的手不伸向祝岚。

再一点点，再一点点就好，哪怕是祝岚的一根头发丝，居北辰都那么想要。

祝岚是居北辰的救赎，是居北辰的信仰，是居北辰的生命，居北辰愿意把整个世界捧到祝岚面前，只要祝岚一句话，居北辰能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奉上。

就算是居北辰没有的东西，他也要从别人的手里抢来，再送给祝岚。

居北辰曾经不懂那是种什么感情，后来在那漫长的三百年间他渐渐学会，有一个字词可以形容他对祝岚的感情——渴望。

爱也许能克制，但渴望是从灵魂里生出来的本能，非但不能克制，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深刻，那是比爱更浓郁的情感。

“儿女情长有什么不好？先生，我想跟你谈个情说个爱，怎么就这么难呢。”

茅草屋内，居北辰坐在床边，看着床榻上睡的香甜的祝岚，心像灌了一碗糖水，甜到了四肢百骸。

“万物生灵皆有七情六欲，凭什么低如野兽蝼蚁都无所顾忌的爱过一次，偏偏我……不行？”

“先生，如果我说我想要你……”

话说到一半，居北辰又住了口。睡着的祝岚依然拉着居北辰的一块衣角，他无意识的往居北辰的身边蹭了蹭，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

这样安静这样温柔的祝岚，怎么会掀起血染三界的众神之战？那个被天神们叫做“疯子”的昔日战神，剥去神力的保护，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你是疯子，我就是傻子，疯子和傻子……也许正好能过一辈子。”

居北辰抬手给祝岚盖好被子，然后转头看窗外的黑色星空，祝岚睡了一夜，他就在床边坐着守了一夜。

直到黎明的第一束光照进茅草屋，居北辰才抬起手，金色的神力弥漫在他的手心里，抬手落下间，床上的祝岚化作千百只银色蝴蝶，飞散开来。

紧接着，居北辰面前的场景开始扭曲，阳光和白云瞬间凝结成一点，风声在耳边刮过，居北辰神态自若的看着身边的变化。

坐着的床铺变成了石椅，茅草砖木搭成的房子变成金砖玉瓦的仙家庭阁，干燥的空气变成漫布天际的彩云，居北辰的面前，多了一个靛蓝色的身影。

北亡的嘴角挂着他那标准性的笑容，手中的茶杯转了一圈，飘到了居北辰的手里。

“竟然能破我的镜花水月，北辰君，这些年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居北辰没有理会那飘到眼前的茶杯，他问北亡：“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和子羲一起共事九百七十二年，在他带领堕神魔族反上神庭之前，我一直怀有希望，希望他能回来。”

居北辰道：“先生没有做过。”

北亡喝茶的动作一顿：“你知道了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因为祝岚从未对居北辰说过当年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相信他？”

居北辰道：“为什么怀疑他？”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北亡问的哑口无言。

“你恨的是那个反上神庭的‘祝岚’，还是背叛了你、拿剑指着你的祝岚？”居北辰道：“还是说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茶杯被北亡捏碎，碎片还未落在地上就化作白烟散去，北亡的眼底浮起一片乌色。居北辰的话像是触到了北亡的逆鳞，然而北亡并没有发怒。

“子羲做事不懂变通，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软肋。”

北亡至今还记得，祝岚举剑对着自己的画面，曾经的挚友彻底反目，温柔淡定的祝岚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眼角飞着猩红色火焰，滔天的杀气弥漫了整个神殿。

神殿外战火纷飞，双方战士的咆哮声和兵器相对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绝望的呐喊声、疯狂的厮杀声、残忍的割断声，奏响了一曲毁灭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