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

一道白光从殿外飞入，落在了北亡的手心里，祝岚的战旗从他身边掠过，最后被北亡握在手里，战旗已经认不得自己的主人。

北亡拿着祝岚手里的战旗，抱着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说道：“子羲，你收手吧。”

“原来当初你拿走我的战旗，是为你自己留了条后路。”祝岚把手上的关节捏的咔咔作响，他的眼底浮现杀意：“北亡，你早就知道了星宿在调查死尸的事情，派我去魔族卧底，是想借魔族的手杀了我，对吗？”

北亡道：“子羲，你不应该相信星宿的话。”

“如果我没有相信星宿，就不会查出死尸的事情！难道非要让三界众生替你的试验品陪葬吗？北亡，你疯了！”

祝岚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平复激动地心情，他再开口，声音是万般的悲哀：

“北亡，我以为你是无辜的。”所以他才会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北亡的身上。

“我听从你的命令，与魔族为伍。我以为哪怕找到一丝魔族和死尸的关系，都能洗脱你的嫌疑，可最后我看到的……却是你的背叛。”

进入藏书阁的是北亡，撕下禁术那页纸的也是北亡，在神庭内炼造死尸的是北亡，用无辜的百姓做死尸的陪葬品的，也是北亡。

“我为了进入魔族领地，折断了战旗和神庭反目，我以为你是对的，北亡，我相信你说的话。”

祝岚的耳边充斥着厮杀的呐喊，他已经无法想象外面有多少伤亡。

“子羲，这只是个意外。”北亡想为自己辩解：“我没想到那些畜生会被魔族利用！如果计划顺利，死尸会成为我神庭的一大助力，会帮助我们对抗魔族……”

北亡一开始的计划，仅仅是为神庭炼造一批战士，因为他知道若是魔族有一天攻入神庭，以神庭的能力只能勉强抵挡。

可当北亡发现，炼造出来的死尸是一群没有自主意识的怪物后，事情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北亡曾抱着侥幸的心理研究死尸，为了能彻底控制他们，他放死尸下界进食，每次选择的地点都在魔族的活动范围，所以很容易被看成是魔族的人侵袭村庄和无辜百姓。

“如果不是星宿……如果不是星宿多事调查，事情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北亡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藏着滔天的恨意：“是他打乱了我的计划，所以他该死……”

祝岚沉声道：“我做过最错的事，就是相信你。”

“北亡，如果今日神庭覆灭，不是别人的错，是你造下的孽！”

翻涌而起的神力化作利剑，直冲北亡而去，后者看到祝岚眼底的杀意，压下心底泛滥的悲哀，抬手反击。

这一仗，无法避免。

“你隐瞒了北亡炼造死尸的罪过，甚至被他活生生抽出生魂，在十八层地狱受刑三百年。”星宿看着面前淡然的祝岚，无可奈何道：“你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谁能惩罚北亡？”

祝岚反问道：“如果当初败的是北亡，你会想到什么后果？”

神庭无首，三界秩序全部打乱，魔族会趁虚而入，在下一任神君诞生前，没有人的日子会好过。更何况神君炼魔这种事传出去，三界对神庭的信仰将荡然无存，几任神君辛辛苦苦建造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当年药王也是想到了这种后果，所以才忍下没有说出真相。

“当年我跟北亡打的那一架，并没有完全输。”祝岚道：“我抽走了他大半神力，并驱散了他体内的魔性。”

所以在众神之战结束后的三百年里，北亡躲到人界重新修炼，他把所有事情交给药王处理，和神庭的交流只靠飞鸽传书，为的就是彻底处理三百年前犯下的错事。

星宿看祝岚，既心疼又无奈。一个久负盛名的三界尊神，为了维护神庭可笑的颜面，抛弃了自尊抛弃了信仰，被神庭当做弃子扔进十八层地狱，祝岚日日夜夜承受着地狱烈火的灼烧，他妄想在那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可惜那只是开始。

“我记得我死之前，曾经嘱咐过方六六，你堕落成魔的事情有蹊跷。”

祝岚想起曾经在天域里药王说过的话，点头：“他发现了端倪，但所有证明神君有罪的证据都在众神之战时被销毁，只凭我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