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岚抱着居北辰飞出结界，进入轮回天，血腥味铺天盖地的窜入鼻孔，跟在身后的初化云捂着鼻子，强忍下呕吐感。

烈风从耳边刮过，像是魔鬼的低吟，初化云的头有些发晕，他勉强跟着祝岚往结界外飞去。

青月阳恰好在轮回天外收拾被居北辰解决的魔族尸体，看到祝岚和初化云的身影出现，抬脚走了过去。

“刚才看到一个黑影冲破封印闯了进去，就是他？”青月阳看着倒在祝岚怀里的居北辰，问道：“怎么回事？”

祝岚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道：“说来话长。”

明显感觉居北辰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祝岚没有多做停留，和青月阳打了声招呼，继续往上飞。

初化云向青月阳拱手做礼，跟着祝岚回到地面，这一路上他都觉得好笑忘记了什么东西，可他越是想记起来，越记不起来。

地面上横尸遍野，一片狼藉。

北亡的结界还未撤去，祝岚和初化云刚落脚，就看到面前遍布满地的魔族尸体，大部分受伤的天神已经被接回神庭，屈千酒留下清点伤亡人数。

“药王在哪里？”祝岚抱着居北辰跑到屈千酒面前，问道。

“方六六回神庭了。”屈千酒看清祝岚怀里的人，惊讶道：“这是……北辰君？出什么事了？”

祝岚皱眉不吭声，抱着居北辰继续往上飞。

留下初化云和屈千酒在原地面面相觑。

屈千酒一把抓住要离开的初化云，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初化云努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压缩成最短的几句话，想来想去，他直接道：“祝岚和居北辰在轮回天外面亲嘴儿了。”

屈千酒胳膊一抖，手里记录的文书掉了一地——哎呦我去，他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本以为看透了很多事，没想到今天还被初化云这句话吓到了。

“你说……他们……我……他……”屈千酒指指祝岚离开的方向，又指了指初化云，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好吧。”屈千酒揉了揉太阳穴，吩咐初化云：“你先把文书捡起来，然后跟我好好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

半个时辰后，在药神殿内，居北辰平躺在一大坨冰块上，阖着双眼不声不语。方六六指挥手下的神官不停往他身上浇冰水，祝岚冰块旁边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他一方面怀疑这样的降温方式是否有效，一方面又担心居北辰身体发热再受冷，万一冻出病来怎么办。

方六六坐在台阶上打哈切，他刚处理完和魔族战斗中受伤的天神们，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被祝岚拽来治疗居北辰。

“哎哎哎，那边，给他脑袋上多浇点冷水。”

祝岚在旁边走来走去，方六六看着一朵“白云”在眼前飘来飘去，烦躁不已。

“我说祝岚，你能不能在旁边呆一会？”方六六无奈：“我都跟你说了，这孩子是硬破了神君的镜花水月，神力猛然运作太大导致身体温度突然升高，你看这块寒冰，都被他的体温化了多少？”

祝岚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曾无数次体会过北亡的镜花水月，那足能以假乱真的场景，有几次差点骗过了自己，不知道北亡究竟给这孩子看了什么，为什么居北辰不惜一切都要破了北亡的镜花水月？

“不是我做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祝岚循着声音一路走出药王殿，最后在殿外见到了北亡。

“发生的这一切……轮回天封印被破，魔族大出，都不是我做的。”北亡站在祝岚面前十几步远的距离，微微垂下了头。

“如果我说我错了，子羲，你会原谅我吗？”

北亡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渴望带着几分祈求，他像是在认错，却又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祝岚。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祝岚沉声道：“被你的木偶杀掉的星宿，被你炼造的死尸吞噬的无辜百姓，因为你的自私，让魔族钻了空子趁机攻入神庭……无数同僚被杀害，三界内生灵涂炭，北亡，这样的后果，不是一句‘我错了’，就能解决的。”

“你说这次的异乱跟你无关，可就是因为你当年种下的恶因，才会导致今天的恶果。”

北亡呆呆的看着祝岚，俩人曾经把酒吟欢的往事就如破碎的镜花水月，一去不复返，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北亡宁愿自己的生命终止在千年的岁月里，也不愿意为了再多活些日子，铤而走险。

祝岚是北亡飞升为神君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在三界生灵面前，北亡是高高在上的神；在一众天神们面前，他是发号施令的君；只有在祝岚面前，他才是可以真心交谈的人。

北亡贪图的不仅是岁月，而是跟祝岚在一起共事的每一天。

在北亡的记忆里，祝岚从不会为任何事着急，只有两次祝岚真的动了怒，一次是三百年前，一次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