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灰一手端着盘子，一弯腰拿起酒壶，噔噔噔地跑进去，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快活。

跑进去后放下盘子绿灰就开始吃，长烟的事没有吃重要，先不管他。而长烟就在旁边坐下发呆，也没说话。

长烟有点担心的是，刚才跟人确认了下，绿灰今天确实把祁璟吵着了。祁璟倒不在意，但长烟很心疼。啊绿灰啥时候走啊，他想去看祁璟了。绿灰不太重要，应付两下赶紧撵走吧。

啊，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相遇起，他一直就很心疼那个人，没来由的、抗拒不了的，一下子，就占据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或许“前世”见过吧？他乱想，又嘲笑自己。

绿灰吃完了后歇了一会儿，打了几个饱嗝儿，感觉长烟好像想赶人了，于是双手飞快撑住下巴搁在桌子上，睁大眼睛问：“长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她的眼睛盯着长烟，眼里……泛着光——不是泪光，似乎、确实是……八卦之光！

“因为我……有一个愿望。”长烟捡着话说。

“什么愿望？不能说吗？”

“我要的……你们给不了。”唯有靠自己，奋力一搏。

“……”绿灰静了一会儿，问：“什么？友情？爱情？理想？”至于亲情就不必提了，这些人都是不知父母是谁、在哪的，除了花座青尘和月座绿灰“青绿”兄妹、风座“雁”姐弟、霜座“南北”兄弟，其他人身边都是没有亲人的，更不知亲情为何物。

“……爱情。”长烟低下头叹息一声，他没法不说，他太了解绿灰了，不得到满意的答案绿灰不会罢休的，而他正着急，希望绿灰快些满意赶紧走。

“欸~看上哪家姑娘了？”

“没……”长烟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苦涩。

“不是姑娘？”

长烟猛地抬起头，看见绿灰的眼睛里一片冷静，虽然闪烁着八卦之光，但也清醒得不得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啊。”长烟不得不感叹，同时觉得也差不多了，这货该有了。

“嘿嘿，啥时候让我见见我家弟夫呗！对了，还没问你搞定人家没？”绿灰垂死挣扎在多留、多打探几个消息。

“哈哈，也算是……托你们的福了。我遇到了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们会一起努力。”若不是昭歌子将自己派到潮蒙派当卧底，也不会有如今胸中克制不住的爱意。充满爱的感觉，为爱而战的感觉，是真的很幸福呢。

“好，”绿灰点点头，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既然看上了，追到手了，就一定要对人家好啊！有什么情感矛盾我帮你参谋参谋，呃……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她自己还没有完成恋爱呢。

“哈哈……”长烟被绿灰逗笑了，笑了一会儿，停下来问：“你不问别的了？”

“不问。”不需要问了。绿灰起身。

你说的对，无论你们之间是立场问题也好、处境问题也好、谁是否盅惑谁、是否自愿、是不是潮蒙派的圈套……我们都没有办法。六神座无法改变他人、更无法改变世界，不过潮蒙派没准儿真能呢！我也很希望，你们能幸福。

“对了，还有酒没？”长烟“天生”擅长酿酒，酿出的酒十分好喝，但他对喝酒没多大兴趣。绿灰刚喝了一壶，十分想再顺他两壶酒。

“有，不给。没多的。”长烟刚松口气准备送客，手势也做出来了，绿灰也起身做出走的姿势了，结果出口一句话差点儿给他呛着。

“嗯？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哦！我弟夫喝呢是不？”绿灰试图接着八卦。

“是的，你没份儿了。”长烟把双手背到脑后，看着绿灰，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这个微笑表示绿灰已经没戏了。

“唉——有了爱人就不理朋友了啊！没义气，我走了啊，你要不要挽留一下我？”

“不要。”

“真绝情！”绿灰捂脸跑掉了。

送走了绿灰，长烟向东殿走去。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一个圈套，从潮蒙任命自己为小领主开始、从自己遇到他开始，他就知道，但有什么办法呢？或许这就是命，他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

大概潮蒙也吃准了他会这样，策反他轻而易举。听闻潮蒙存在上万年，是不是知道他们“前世”有着什么“羁绊”，所以布置了如此精准的“打击”呢？长烟又乱想。

“哦——”长烟没想到祁璟正在门边等着自己，“怎么了？”长烟快步上前搂住心爱的人在凳子上坐下。

心上住一个人，就忍不住想抱着。

“你这样，不值得。”

“什么？”

“你去为我……背叛一些什么，不值得。”这就是祁璟。看起来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琥珀色的头发和眼睛，皮肤苍白，睫毛很长很柔。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目光是十分认真的，不过并不是温柔的认真，他的目光和声音一样，是冷静清冽的。

长烟揉揉他的头，柔声道：“不是让你别想这些嘛……”想了一下说，“我觉得值得，就值得。我愿意。”

祁璟垂下眼睫，低下头，默而不语。然而长烟依然看见了他想忍却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他忍不住挑挑眉，虽然绿灰的来临，意味着与月座战斗的开始，但他今天，心情却意外地好。

“我看见你笑了哦。”

“我没有。”

“好吧。”长烟将他搂得更紧，没忍住，拿头去蹭他的脖颈，两位就这么开始了恩爱玩笑。

如果这个世界不能容忍我和你，那就推倒它重建，挺好的。现在的我，拥有着这样的、与多年教育格格不入的想法，大概是，真的彻底背叛了。

◎

柳脉城

锦卫集结完毕，花舞一行即将出发。

“对不起啊青尘，不能带你和绿灰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