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灯光忽然灭了，窗外几点星辰悄然跃上。</p>
梁正心中怒火混杂了醋意，腾腾燃烧。</p>
弟弟？是他最近一直在联系的那个人？</p>
明天晚上十点？</p>
明天晚上十点，去哪儿？去跟那个狗屁“弟弟”干什么？天那么晚，能干什么？很重要？重要到必须头一天晚上打电话相互提醒？</p>
这个“弟弟”，是出现在自己之前还是之后？自己和舒倾关系暧|昧到极致的那几天，他跟“弟弟”还在保持联系吗？</p>
梁正攥紧拳头，眯起眼睛盯着台阶上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烟头。</p>
舒倾也看见梁正了，仅仅怔愣片刻，啐了口，冲电话里的人说道：“真他妈晦气。我最近倒血霉，不是，我今年倒血霉，弟弟给我做法去去晦气？”</p>
“谁惹你了？”贺渊在电话那头问：“哪个不开眼的，搞他一顿？你随时开口，我随叫随到。不过做法我不会，‘做法’倒是会几种，你喜欢哪种，咱俩一块儿做。”</p>
“我喜欢你大爷，你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舒倾笑骂：“你周围没人？说这话不怕让你室友儿弄死你？弟弟行为。”</p>
“我周围有人啊，来，兄弟们，跟我对象儿打个招呼儿。”</p>
听筒传来好几声儿参差不齐的“嫂子好”。</p>
“我操，你要点儿脸行吗？”舒倾见梁正不上不下，特别膈应，好像在偷听一样。于是掐灭烟头儿，推开门转身向办公室走去。“谁他妈跟你搞对象儿？你赶紧边儿呆着去！”</p>
梁正没能听到后半句话，但仍是气得要死要活。</p>
舒倾对感情的态度未免太差劲了，就这么随便的到处去勾三搭四？</p>
袁艺卿是，现在这个“弟弟”也是！他外面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是想当种马？来者不拒？想遍地撒网？</p>
这个德性，说是杨花水性，根本不为过！</p>
他突然觉得今天不应该狠狠训斥廖雅晴，或许应该拉着她，旁敲侧击问问舒倾在学校时候还有什么事儿，虽然不能全信，但多少能获得一些真实信息。</p>
那自己又算什么？算他寂寞时的废物备胎？</p>
难怪他总说“三分钟热度”、总说“走肾”，这两种行为完全可以拔吊无情，后续不用负责，免得脚踩几条船扯了蛋！</p>
梁正生气，却也忍不住反思。</p>
舒倾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很老实，每天跟自己一起上班儿一起下班儿，偶尔周末出去和朋友玩儿玩儿，到了晚上也会乖乖回家。</p>
他上一个……上一个男朋友也姓梁，可能眉心跟自己长得有些相似。</p>
他是真的喜欢过，所以找上一个“男朋友”吧，以及现在变得这样，会不会跟自己当初装逼太过有关。</p>
如果不是专案组找上门儿，或许现在两个人真的能彻头彻尾好上。</p>
梁正深吸了口气，站在刚刚舒倾站过的位置向窗外望。</p>
花心的毛病可以改，朝三暮四的毛病也能戒。无论现在还是未来，舒倾喜欢过，自己也认定他了，那么那些存在的问题，通通可以想办法逆转。</p>
可以比以前还要疼他宠他，把他惯坏，让他过分依赖。总有法子。</p>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掉——“明天晚上十点”。</p>
他匆匆走回办公室，看到舒倾安安分分坐在工位上埋头抄写东西，才勉强放下心来，然后默不作声地向褚国安工位张望。</p>
九点多钟，褚国安才离开报社没多久，等红灯的空当儿接到梁正电话。</p>
梁正没含糊，直奔主题，“褚老师，这么晚打扰了。我看您明天周六儿还有场会议要去，我想问问，明天舒倾工作是怎么安排的？”</p>
“明天延庆有个国企召开发布会，后续有CEO专访，对方已经给咱们发邀请函了，四个名额，我考虑林子秋最近工作负荷太高、白班儿连夜班儿上了两天一宿，就没通知他。进修的那个李心台，我不想带她。”</p>
“行，明天几点，您发个位置给我，我直接过去。”</p>
“算了吧。”褚国安一本正经，“我是想让舒倾学东西的，你俩关系太差，见面儿就吵，你到场只会让他分心。”</p>
“……会议几点到几点？”</p>
“上午十点开始，从时间上来看，不一定会持续太久。专访初步定的是下午三点，估计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他是国企没错儿，不过召开发布会、专访什么的，全是响应政|策，走流程，不会太正式。”</p>
梁正若有所思，“明天让舒倾做总结吗？再让他抄抄答记者问吧。”</p>
“别折腾他了。”褚国安略感无奈，“你罚他抄的东西他还有四遍没抄，跟我说今儿肯定得在报社通宵儿。明天我们七点就得出发，我寻思等回来，让他直接回去歇歇吧。”</p>
“褚老师，明天您务必得想辙子把他按在报社，我有事儿需要找他，不过可能得晚上九点十点的才方便说。”</p>
“什么事儿非得大晚上的说。哎，梁主任，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跟你说这些话不合适，但舒倾是个好孩子，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念叨两句。”</p>
梁正没由来的紧张，忙说：“没不合适的，您讲。”</p>
“你跟舒倾之间确切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最近你似乎对他格外不友好，从你把他交给我带，到发布会现场撵他走。”褚国安顿了顿，语重心长，“你以前跟他关系差，为难他，不过后来也会给他开绿灯，也算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儿，无功无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