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打架的俩人被保安拉走了，一个身材矮小又长相猥琐的男人进门，这是柯明请来的“弄”舒倾的帮手之一。</p>
柯明上前相迎，“马哥，怎么就你一个？他们没来？”</p>
“着什么急，天早呢，这里的人没进入状态，眼杂得很，不方便下手。”叫马哥的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那几个孙子中午喝高了，现在还没醒酒。”</p>
“喝多了？咱们不是事先说好晚上有‘活动’吗？”</p>
“哎呀，没忘，柯老板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保证他们两点之前过来！”</p>
“两点？”柯明看了眼表，“现在才九点半，他们两点过来？还四个半小时，那男的要是想走，两三个小时能给他留住，四个半小时怎么留？你开什么玩笑！”</p>
马哥笑的露出一嘴黄牙，“我看你这厕所挺好的，你让，我就把他带厕所去，你不让，我就把他弄晕，绑厕所里。一两点时间最好，这帮人烂醉，我们顺便捡几个尸回去。”</p>
“还要捡尸？弄他一个不行？”</p>
“柯老板，变通一下嘛，别影响了咱后面的大把交易，相互卖个人情。”马哥语气略带威胁，“我们帮你，纯属看在多年交情的份儿上，而且我们能保密，别人能做到吗？我可是听说了，有人货比你纯、比你便宜，哎……这就不好办了。”</p>
这年头儿花钱的才是大爷，柯明敢怒不敢言，妥协道：“我不懂，随口一问，马哥别放心上。马哥过来人，怎么玩儿他，你说了算。我有老客户儿过来，先照顾一下去。”</p>
“等等！”马哥看向远处卡座穿蓝裙子的姑娘，说：“一个奶油果盘儿、一杯轩尼诗XO加冰、一杯轩尼诗小红莓！”</p>
柯明应声，气得回到操作间就摔了个盘子。</p>
当初接了晴晴的委托，以为就是玩儿玩儿那个男的而已，自己为了省钱，所以才找了特别不检点的几个下三滥。</p>
没想到这个马哥不念旧情，上来就要两杯轩尼诗XO！等那帮人来了点酒，指不定自己还要搭上多少冤枉钱！</p>
算了，反正这趟不用亲自动手，挺值的。那就将计就计，给那个男的下慢药，药起效慢，到时候他死在床上，马哥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处理尸体，用不着自己操心。</p>
身后摆果盘儿的服务生吓了一跳，说：“明哥这么大火气，盘子都碎了！”</p>
柯明弯腰捡碎片，随手把细小的碎片掺进奶油里，漫不经心道：“没有，手滑，拿摔了。”</p>
马哥要两杯酒，是因为他刚来就盯上袁艺卿了。长得漂亮，一袭蓝裙在这混杂龙蛇的地方仿佛天仙似的，最重要的她是只身一人，看起来比较好骗。</p>
他拿着柯明送来的果盘儿和酒，走到卡座死缠烂打。</p>
“先生，这儿真的有人了，您去别的地方吧！”袁艺卿见面前长相猥琐的人不肯离开，像受惊的小鹿，慌忙向卡座里侧躲。</p>
马哥不依不饶，“今天人多，没别的卡座了，美女拼个桌呗。我不是坏人，卡座低消很高，我看你一个人，想帮你出份钱嘛，你尽管点，都算我账上！”</p>
“我不拼桌，你去找别人吧！”</p>
“哎呀呀，真是不懂好心。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夜店里保护不了自己的，让人不放心。你别看我长这个样子，我很温柔，有的是钱！”</p>
“这和钱没有关系，请你快离开，坐在这儿的人马上回来了！”</p>
“你一直说有人，好久了，怎么没见他回来？你在发抖，空调太冷，我帮你暖暖手。”马哥奸笑，作势要去拉袁艺卿的手。</p>
舒倾打电话的时间不算短，再加上发消息挑衅梁正，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刚好看见图谋不轨的丑陋男人。</p>
“嘿，嘛呢你？”舒倾猛跑两步，一把攥住马哥的手腕儿甩开，皱眉道：“你几个意思？认识吗？上来就动手动脚？”</p>
袁艺卿猛地抬头，眼中全是安心。</p>
“你哪来的，你谁啊！”见周围的人看过来，马哥尴尬至极，但鉴于不清楚对方多少人，怕吃亏，就没敢骂街。“我们本来就认识，你管得着吗！”</p>
“认识？我还真不知道她认识你这种人！没看人家躲你要躲到沙发缝儿去了？你哪来的脸跟这儿瞎说八道？”</p>
袁艺卿没想到舒倾会再次为了自己发怒，恐惧中迸发出感动。</p>
她担心他们会打起来，于是拉拉舒倾衣角，劝道：“别生气，没什么的，他是想来拼桌，可能我没说清楚……”</p>
“是啊是啊！”马哥连连附和，瞅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多的男孩儿，恨得睚眦欲裂，“咱们是文明人，别动手，有话好好说！”</p>
舒倾冷哼：“她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拼桌儿，没卡座儿你去散台、没散台去吧台，都没地儿了你去别处，这附近都是酒吧夜店。”</p>
柯明在黑暗的角落里站着看戏，看到马哥像过街老鼠被轰走，痛快得不行。</p>
不远处的卡座同样有人扭头看了半天，见一切恢复太平，才渐渐松开攥紧的拳头。</p>
“看什么呢渊哥，你不是从来对闹事儿的不感兴趣吗，今儿这是怎么了？想过去打一架？”旁边儿一人调侃：“英雄救美，还是英雄救英雄？”</p>
贺渊笑笑：“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p>
他是和几个同学一块儿来的，特意来早点儿，怕舒倾久等。只是没想到，舒倾竟然比自己来得早，并且还带个妹子。</p>
他承认舒倾路过卡座却没注意到自己时，心里挺失望的，等看到他为一妹子跟人生气，心里的失望竟然演化出醋劲儿。</p>
这种感觉很可怕，非常可怕，约炮不能跟心挂钩。</p>
贺渊默默自我安慰，肯定是因为他今天约了自己，在见面之前又约了别人，所以才会觉得不舒坦。一定是他最近忽冷忽热，才导致自己占有欲暴增。</p>
前后脚约俩人？赶场儿呢？</p>
马哥灰溜溜回到散台，端着他的果盘儿和两杯轩尼诗。</p>
他明白得很，狐朋狗友不集体行动，单拎出来平均身高一米六，个儿个儿被毒|品搞得病病怏怏，谁都打不过。只有大家聚一堆儿才能壮大声势，至少在人数上可以取胜。</p>
他在散台骂骂咧咧，冲服务生大呼小叫，说要找柯明。</p>
柯明痛快不过一秒，不得不回到马哥跟前儿。</p>
他装作毫不知情，惊道：“马哥，谁惹着你了？还有人不知道我马哥名号？”</p>
“就那个！卡座有个蓝裙子的婆娘！她跟她姘头！一对奸|夫|淫|妇！”马哥头都没回，“看见了吧，蓝裙子的！”</p>
“看见了，他们怎么惹你了？”</p>
“我请那婆娘喝酒，她说她不喝酒，我请她吃果盘，她说会长胖。”马哥死要面子，旁若无人地吹牛逼，“我骂她当婊|子立贞节牌坊，不识抬举，给她骂哭了！”</p>
这逼脸皮厚成墙了，谎话张嘴就来，当别人傻？</p>
柯明拼命忍笑，“没错儿，是不识抬举。不过那男的——”他话锋一转，“今儿请你们整的就是他，品相如何？合口吗？”</p>
“就弄他？冤家路窄！正好我愁不知道怎么治他！那行，柯老板，这女的你也给我放倒，他们两个我一起玩！”</p>
“这恐怕不太好，万一女的报警……”</p>
“没有万一！”马哥打断他，“你做就做，不做我就跟哥几个说，不让他们来了！以后也不找你拿货了！你看着办！”</p>
好端端的又受到一通威胁，柯明咬牙切齿，但碍于不能断了财路，只得忍辱负重，按照意思带他到吧台，让他等机会亲手下药。</p>
他只给了催|情的药，至于小包毒|品，并没拿出来。</p>
给毒|品这事儿不能让马哥知道，免得哪天事情暴露，吃不了兜着走。况且万一叫马哥看见，肯定得挨讹，不如一会儿到操作间直接混进食物里保险。</p>
舒倾所在的卡座迟迟没有下新订单，马哥等得不耐烦，催促了好几遍。</p>
柯明心烦意乱。</p>
小廖再三叮嘱蓝裙子的妞儿不能动，可她如今被马哥盯上了，再不走，等她卡座下了单、酒水下了药，再走就真来不及了！</p>
马哥他们那一伙儿人是地痞无赖、一穷二白没亲人没退路，天不怕地不怕，跟他们弄个鱼死网破，只能吃亏！</p>
……如果蓝裙子遭遇不测，损失几十万的尾款事小，要是小廖气不过，报警说自己涉嫌涉|毒，那就全都玩儿完了！</p>
正在他上火之际，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看出他为难，上前比划了两根手指，是要买货的意思。他借口卖货，随那个女人走到人少的地方。</p>
女人是个酒托儿，笑得特放荡，说：“明哥，欠我个人情。”</p>
柯明给她点了根儿烟，说几句好话把她打发走，转身到员工休息室锁紧门，赶紧拨通小廖电话。他言简意赅：“小廖，蓝裙子妞儿是你的人吧？你想办法把她弄走，她被人盯上了，快！”</p>
小廖一惊，忙联络廖雅晴。</p>
廖雅晴得知消息后也是一惊，她想弄死舒倾不假，但这个姐姐平日对自己不错，不应该成为复仇的牺牲品。</p>
可是自己喊袁艺卿走，舒倾会不会跟着？他离开夜店，计划不就泡汤了？</p>
钱不能白白花掉，机会也不能白白浪费！</p>
她思前想后，心生一计。</p>
袁艺卿接到廖雅晴电话时，正在看酒水单。之前点的东西舒倾全扔了，他说不干净了，夜店吃喝的东西不能被外人接触。</p>
“我妹妹的电话，我去接一下。你来点吧，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她起身向洗手间走，身边路过奇装异服或者穿着暴露的人，都会胆战心惊地躲开。</p>
女洗手间有俩姑娘在旁若无人地亲吻，她硬着头皮走进去。</p>
“喂，姐！”电话那头传来痛苦的哀嚎：“姐，我去不了了！”</p>
“小晴，你怎么了！”</p>
“我肚子疼，疼死我了！在去医院的路上！”廖雅晴深知表姐不会放任自己不管，便故意用计，“你们说开了吗？他有没有回心转意？”</p>
袁艺卿焦急道：“没，还没有，我们还没说。小晴你去哪个医院？我马上去找你！”</p>
“不行，好不容易喊他出来，你等等我，我买点儿止疼药就过去！”</p>
“小晴！都什么时候了！身体最重要！他的事情可以以后有时间再说！”</p>
“要不然小卿姐，你来跟我看病，看完了我们一起回酒吧找他？”廖雅晴心中得意，“这次喊他出来很难，下次有没有机会都不好说。你留他两个小时吧，让他等一等，他会理解的。”</p>
袁艺卿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头昏脑胀，听了廖雅晴的鬼话。</p>
其实她明白得很，这次没挽回舒倾，以后恐怕真的没有机会见面了。</p>
“……舒倾，”她回到卡座，小心商量道：“我妹妹身体不舒服，我想陪她去医院看看。你能……你能等我一两个小时吗？我很快就回来！”</p>
“看病要紧，你跟她去吧。不过‘等一两个小时’……我不太方便。”</p>
袁艺卿快急哭了，“为什么？我很快就回来！”</p>
“……”舒倾叹气，“我有别的事儿，看吧，你快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在的话就告诉你。我要是不在，你也别来了。就算今天不行，过几天抽空儿见面也可以。你快去吧，看病要紧。”</p>
袁艺卿眼泪唰的流出来了。</p>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一个非常值得托付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