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代秋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把钥匙放在陈纵悟的手掌里,叮嘱道:“你记得别开坏了啊,小心点开。”
“恩。”陈纵悟点头答应。
他们俩现在就在地下车库,时不时有打灯的车从上面开下来,经过他们两个。
陈纵悟身后就是吕代秋的大众,车子离他近的就几步之遥。
他转身去拉车门,但用力一拉后,却发现手里没钥匙。
陈纵悟心中纳了闷,便转身。
他一转身就看见吕代秋的手里抓着钥匙没松开。
陈纵悟无奈地问:“……怎么了?”
“千万,小心,开车,别撞到东西。”吕代秋加重语气又叮嘱了一遍。
陈纵悟再次点头:“知道了。”
吕代秋便不说话了,把钥匙串放陈纵悟手里。
不过这次陈纵悟学聪明了,只是稍微一拉,没用力。
不出他的所料,这钥匙还是拿不走。
陈纵悟抑制住了自己一把抢过的冲动,问:“您老能不能,松个手?”
吕代秋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便松开了手,钥匙串整个落在了陈纵悟的手上。
陈纵悟立马握拳收回了手,深怕吕代秋再拿回去。
吕代秋这次倒没拽钥匙,反倒是拉住了陈纵悟的手腕,蹙眉道:“你真的小心点开啊,我这才刚洗过……”
“我知道,”陈纵悟打断了吕代秋的话,“你要是不放心,那你带我走。”
吕代秋马上松了手:“那算了,我今天懒得动。”
陈纵悟笑了,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你早这么果断就好了。”
“那……那你小心点啊。”
“你是小心我受伤呢,还是小心你车受伤?”陈纵悟问。
“当然是小心我车子受伤,”吕代秋倒是一点都不犹豫,“你皮糙肉厚的怕什么过。”
“行吧。”陈纵悟没恼,反而笑了,“车主是你,你说的都对。”
陈纵悟转身把车门打开,一步跨进了车里,坐进了驾驶座,再把门一关,插进了钥匙。
陈纵悟摸着方向盘,忍不住地感慨,还是自己开车舒服,不用那么挤。
“咚咚咚……”
陈纵悟转头看过去,吕代秋正敲着窗户,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纵悟把窗户放下:“怎么了?”
“我先警告你,你别对我车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能有什么非分之想,”陈纵悟真是要气笑了,“你别一副全世界都想要你车的样子好么?”
“那你摸什么方向盘啊?”吕代秋说。
“我不摸我怎么开车?你要不你上来开吧……来来来。”陈纵悟欲起身要出去。
吕代秋连忙把门抵着,摆手说:“不了不了,你自己开吧,我上去了。”
陈纵悟又坐回了位子。
吕代秋清了清嗓子,趴在窗口,说:“说点正事。你回去了之后,不管你爸妈还有你那傻逼弟弟再怎么对你冷嘲热讽的,你统统都别理,你就说你长那么大了,就出去住,别的什么都别说,知道么?”
“他们对我冷嘲热讽我还得给他们好脸……”陈纵悟本来想冷呵一声,但看到吕代秋眯起眼睛,一脸随时都能再讲三十分钟的样子后便改了口,“知道了。”
吕代秋满意地点点头。
“那行,”吕代秋起了身,“不送了,保重。”
陈纵悟觉得好笑,说:“你别说的像我不回来似的。”
“意思到了就行,”吕代秋顿了顿,有俯下身,声音比刚刚沉稳了些,“还有最后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了——你脸色能挂彩,我车子不能。”
陈纵悟抽抽嘴:“我还以为你说什么严肃的事儿。”
吕代秋不服了:“这就是严肃的事儿你知道么?”
“知道知道,回见,”陈纵悟不想再唠,便把窗户给关上了。
吕代秋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开了位,陈纵悟把车子从停车位里开了出来,驾车离开了。
路上不算拥挤,就连平时最堵的几个地方都开得很顺利,陈纵悟心情有点愉悦,回家都没那么愉悦过。
陈纵悟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才连上自己的手机,摁了音乐。
前奏缓慢安静,从小提琴的声音开始,渐渐地参入了男人的声音,这声音不像是在唱歌,像在说话一般,叙述着一件事情。
陈纵悟哦了一声:“这首歌啊。”
这首歌他听了很多遍,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有歌词。
陈纵悟没有跟着哼,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方向盘上打节拍,眼睛看着挡风玻璃外的天空。
没有蓝天,没有白云,甚至没有太阳。
只有一片连成的白色。
“……Remember at your worst
When you were single
And at your best you seem
To have had better days
There's not much
For you this summer……”
“There's not much,For you this summer……”陈纵悟轻轻地又哼了一遍。
随后他便看到红灯变成了绿灯,前面的车子正在缓缓地向前进。
陈纵悟也跟着发动了车子,自嘲地笑了下:“真是巧了,我在冬天一无所有。”
车内继续播着歌,音质倒是异常的好。
“……That's been coming over you
I admit there is a difference
And I'll submit to his assurance
And I guess this is a night
When things seem better
Than they were……”
费成两手提着垃圾袋,在垃圾桶面前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