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纵悟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晃了晃,取出了一根烟夹在手里,但是没点。
他原路返回去停车场。
周围全都是独立的住房,每一座住房的配置都基本相同,至少两层,都配带院子还有游泳池,高端大气。
陈纵悟走的这一路上,除了之前开过去的迪奥,他就再也没见到过其他的人。
陈纵悟不禁想起了费成住的小区。
不管天气多冷,小卖部门口依旧会有人聚着聊天,麻将室依旧人声嘈杂,回收垃圾的三轮车依旧会如期而至,声音贯彻半个小区。
陈纵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说真的,有点饿。”
于是他不再看旁边这些没多少意思的风景,加快了脚步。
正巧这时候有一通电话来了,他便拿出手机,看也没看名字地就接了。
陈纵悟:“谁。”
“我。”
陈纵悟笑了笑,故意地又问道:“你谁啊?”
吕代秋还是有点默契的,忽略了这一段浪费电话费的对话,直奔主题:“你好了么?”
“好了。”
“这么快?”吕代秋在电话那头明显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至少得三四个小时才能出来。”
陈纵悟乐了:“我这又不是去录口供。”
“你这性质和录口供差不多吧?”吕代秋想了想,“我猜你应该没遇到你爸,不然你现在不会那么快出来。”
陈纵悟停了下来,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他眼睁睁地看着石子滚进了旁边的绿化里。
“嗯,你猜的挺准。”陈纵悟回道,“就阿姨在。”
“那还好,”吕代秋顿了顿,“你过来喝酒么?”
“大早上喝什么酒,不喝。”陈纵悟继续走,“我回家吃饭。”
“回家?你不是?……哦,费成家。”吕代秋笑了下,“才几天就成你家了。”
“那儿都能当个家,租的房子怎么就不行了。”
“行行行,你开心就行。”吕代秋咯咯咯地笑了几声。
陈纵悟电话打着打着就到了地下停车场。
“不说了,我开车回去了。”陈纵悟按了钥匙,不远处的灯滴了一声,闪了两次灯。
吕代秋连连附和:“好,晚上喝酒庆祝庆祝。”
和家里闹翻,喝酒庆祝。
陈纵悟笑了笑。
“嗯。”陈纵悟就把电话挂了。
费成拎着打包袋回家,塑料袋垂下来,随着手臂的摆动轻轻地摇晃着。
“老板也太小气了吧?排了这么久的队就给我这种袋子,”费成再次把袋子拎起来看,“买生的馄饨就这么个待遇,早知道买熟的了。”
正当费成感叹人间不公的时候,他手机电话铃响了起来。
“恭喜恭喜恭喜……”
“恭喜个毛,”费成嘟囔了一句,接起了电话,“谁?找我啥事?”
“你室友。”
费成愣了愣,看了眼手机备注,长长地“哦”了一声后继续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在路上了,”陈纵悟回道。
费成停下了脚,下意识地往自己旁边的大马路上看去。
马路上车辆稀少,再加上还没到红灯,所以行驶速度极快。
才几秒钟的工夫,就有两辆车从费成的眼皮子底下窜了过去。
费成看着马路,有些恍惚。
恍惚间,费成听到了一声巨响,他便抬眼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天,血红色的天空笼罩在大地上,不远处的电线杆歪道在路旁,而它的旁边有一辆已经看不出车形的汽车,前车身被撞击地已经畸形,车门摇摇欲坠。
驾驶座上的人已经看不清样貌,满脸是血地趴在安全气囊上,血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滴成了一滩的血水,渗入水泥理。
费成还听到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可是他看过去,路上除了他自己,其他一个人都没有。
“这怎么死的?”
“说是酒驾……啧……”
“那你说这能怪谁,还不是活该么……”
这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费成闭上眼睛使劲揉了几下,那些声音便消失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白玉一般的颜色,而电线杆好好地伫立在那边,没有撞毁的汽车,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慢步路过。
费成皱起了眉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着电话说:“开车打电话很容易出事。”
“知道,”陈纵悟的声音倒是显得淡定自若,让费成突然感觉有些心安,“但我现在堵车了,至少还得堵个几分钟,这时间刚好能打一通打电话。”
“哦……”费成开始慢速地行走,“你有什么事么?”
“买什么牌子的洗衣粉?”
“这个随便,”费成想了想,“贵的便宜的都行,反正你也得出钱。”
“哦,那你要买什么吗?我顺带着一块买了……”陈纵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像咬着牙似的,一听就有怒气,“操,前面的开不开了……”
费成梗住了,这突然问他要买什么,一时半会他还想不出有什么要买的。
“就……”费成使劲想,“……酸奶吧。”
陈纵悟声音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一点也没犹豫地否决了费成的提议:“换一个,酸奶上次你买过了,冰箱里还有四五罐。”
费成愣了愣:“你咋知道。”
“因为我今天早上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