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秋,气温逐渐微凉。
躲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松树上,齐一鸳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贯注的盯着树下的小松鼠。
小松鼠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左顾右盼,在确定安全之后,才放开爪子,朝糖醋排骨飞奔而去。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棋子,使了点力,在小松鼠跑到脚下时,用将它击中。
齐一鸳这人,说来也神奇,从小接受的都是粗犷的教育,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都是不懂的。只是就算不懂,也不妨碍她喜欢,她虽不通风雅,但也时又一颗柔情的心。于是,便选了黑白棋来做自己的贴身暗器。
小松鼠被黑棋击中,带出一小段距离,片刻,她从树上跳下来,把黑棋捡起放好,右手抓住小松鼠,左手端起糖醋排骨,任务完成,准备回屋。
因为守的太久,得手之后,于是心情大好,一鸳面带笑容,哼着小调,踏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屋子走去。
刚上了一座桥,突然感觉手中一凉,右手的触感不太对,不是毛绒绒,而是冰滑湿黏。她歪头一看,看到手中正握着一条黑色小蛇。
突然一惊,她“啊呀”尖叫一声,一把把蛇甩了出去,糖醋排骨也摔在一地。齐一鸳右手捂心,往后退了一大步,心脏砰砰跳的紧。她虽胆子不算小,但此生却最怕滑溜之物,想起来就会起鸡皮疙瘩那种。什么蛇阿,鱼啊……大忌。
虽然没太明白,明明手上握的是一直毛绒绒的小松鼠,为何突然间就变成了一条小蛇?不过无论是蛇还是松鼠,总之不能让其逃走就对了。
因为不敢靠太近,所以只能木木的站在原地与眼前小蛇对峙。小蛇见她并不追赶自己,便摇着尾巴准备滑走。
虽说要保持距离吧蛇,但也不允许它逃走!一鸳从怀中掏出一把棋子,噼里啪啦的朝着小蛇一阵狂轰乱炸去。小蛇被砸的半晕不晕,歪歪扭扭,冒起一阵青烟。
青烟过后,小蛇变成了一个□□的少女。
小松鼠变成了小黑蛇,小黑蛇又变成了□□的少女?一阵扎目结舌,脑子简直捋不明白,一鸳右手还捏着一把棋子,黑白交织置于手间,她脱口而出:“小青?”
少女白她一眼,开始哭鼻子瞪眼,“你才是小青?呜呜呜,欺负人。痛.....痛...痛死了!啊呜啊呜啊呜...”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要死要活的,齐一鸳站在她身前,有些尴尬。她尴尬的不是对方哭的太凶,而是对方没穿衣服。虽然大家都是女子吧!也不需要太过忌讳。但是虽已落日余晖,但该看清的东西还是看得特别清。一个妙龄少女白花花赤条条的蜷缩在桥上,实在是有伤风化。
对方哭的实在厉害,一鸳想着要不要上前安慰几句,但又觉姑娘哭的实在太厉害了,感觉有些插不进嘴。于是她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棋子收好,然后一声不吭的,开始脱衣服。
先是解开了肩头上的盘扣,然后松开腰带,最后把整件圆领袍都脱了下来,披在裸身少女身上,自己只剩下了白花花的中衣中裤,也是挺伤风化。
少女还是哭,但是声音终于小了一些,大概是嚎累了,需要缓冲一下。齐一鸳只觉苦笑不得。她稍微走上前,安慰对方道:“别哭了,我道歉还不行吗?你是……?为什么还会变身?”
抬起头来,女孩又狠狠的白了她一眼,然后胡乱把圆领袍套上,又变成一只“鸢”试图飞走。一鸳无奈摇摇头,三下两下就制服了对方。少女看自己不是她对手,于是也不逃了,嘴一撇,道:“不跑了,不跑了,你别用那东西砸我,疼死了!我是兰云烟,兰云光的妹妹,你们为何抓我哥哥?”
抓你哥哥?齐一鸳一脑门问号, “我也是昨日才来的?不知道府里的事。也不知道谁是兰云光”
“嗯?”
狐疑的抬了一下看她,有点不相信,瞧着瞧着,又觉得对方有些面熟,突然抬起手指着她的脸,道:“是..是…….你?你昨晚…….”
昨晚?这个兰姑娘一提醒,一鸳倒是想起来了。方才因对方裸身一时怔住,都没好意思去仔细观察,当下便也觉得眼熟起来,“你,是昨日月下那位姑娘?”
“恩。”反正也逃不走,兰云烟索性与对方聊了起来。这一聊才知道,这位抓她的姑娘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便放下戒备倒起了苦水。
眼前的这个可以变身的小姑娘,哭的时候看着娇纵,不哭的时候又恶狠狠的,连说个话聊个天儿都趾高气扬让人无法适从。和她对话,仿佛你只有听的分,都没地方插嘴,单方面的被强行灌输,不过一鸳倒是从她嘴里知道了不少事情。
她这次潜入到王家,是为了救自己的哥哥兰云光。这位哥哥前几日无缘无故被抓进了官府,后被秘密转移到了王家,说是怀疑他是“少女失魂案”的主使。姑娘不相信自己哥哥会做这样的事,于是变身潜入了王家,一路跟到了这里,最后却被困在此处,出不去了。
齐一鸳逮到一个空隙,插了一句嘴,“那你哥哥现在还在府内吗?”
“哼!我怎么知道?”她委屈巴巴的继续道:“都怪那什么’酒’给用光了,我根本就出不去这个地方。他们昨天把我哥哥绑在这里,还给他放血,这些人真的太坏了!!”
放血?放血干嘛?是要用来搞什么仪式吗?一鸳心理冒出了点疑惑。
她继续道:“我溜进来的时候,特意偷了些酒,差点就把哥哥救出来了的。都怪那个穿黑衣服的,如果不是她,我们一定能逃走……..”
一鸳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这姑娘仿佛也只是想找个地方泄愤,根本才不去管自己说的话别人能不能听懂,基本处在自言自语状态。
这时,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不搭嘎的事情,“话说你变身的时候为何没有衣服。”
听到这句,姑娘停止了喋喋不休,两眼睁的圆圆的狠瞪着过来。其实说来也怪,按道理,被人“瞪”着并不会太好受,但被这姑娘瞪着却不然,并没觉得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对方虽然看着架势大,无奈人长的又瘦又小,凶狠起来不像个猛兽,倒像是炸毛的野猫,还怪可爱的。
兰云烟阴阳怪气的道:“我变不出衣裳衣服怎么呢?谁规定非得变衣服?大惊小怪,有什么不得了的,哼!”
轻轻一笑,那倒是,确实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其实也不过随便问问,不过说到衣服,一鸳想起昨日的哪个橱柜,于是又接着问道:“你昨日是不是去偷过衣服。”
“偷?”姑娘有些生气了,嘟噜着嘴,皱着眉头不高兴。不过看那脸色,答案非常的明显,是的。这事她十之八九干了。
“谁会偷什么衣服,我就借来穿穿,本小姐怎么稀罕那种破衣服。不就是,不就是......挺.....挺冷的嘛!”
这个姑娘,真像个小朋友。
思忖片刻,一鸳决定先稳住这个小姑娘,于是对她开口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认定你哥哥没做错事,那我也和你一样相信他。既然没做错事就不怕有人查,咱们,配合调查,查不出来在找那人算账不就好了?你现在跟着我吧,我可以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