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日无异,司徒瑾又在旧将军府上过了一夜。
翌日,待他回到门宗玄时,迎面便是伏昍一阵噔噔步伐,像是等候已久,谁都拦不住。
两人迎面遇上。
司徒瑾停下脚步,遂问他:“可有何事?”
谁知伏昍劈头先是一句:“你昨夜又在将军府上过夜了?”
司徒瑾答他:“是。”
“东宫昨夜来了人,等了许久,没等到你便回去了,”伏昍显然没有太多情绪,很是平淡道,“换身衣服入宫去罢,别让太子久等。”
司徒瑾颔首应了一声,道:“好。”
伏昍目光一凝,好似想说什么偏偏欲言又止,惹来司徒瑾也不抬脚离去,反问他了一句:“……你想说些什么。”
伏昍并未干脆答他,而是直直盯着他的双眸,纵然门宗玄后院内燕语莺声、春意盎然,两人的面容上皆是刹那间转化为凛若冰霜。
他不开口,司徒瑾只得长吁口气,道:“秦线报给我的信,你看了?”
伏昍点了点头,接着反问他:“秦仲肯让我将信从西南带回交与你,说明他信我,那你呢?你有何不信我的?”
司徒瑾目光不移,深邃且和缓,表面波澜不惊,其中却是坚如磐石的凝重与刚毅。
只听司徒瑾低眸道:“并非不信你。”
“……”伏昍又问,“因为沈风是我爹?”
“也不是,只是时机未到。”
“虽然你也清楚沈风与陆江不是一路人,但西岭山庄内部情况尚未摸透,背后有何人暗中操作难寻其踪,我也难保沈风究竟是或不是个好东西,只是司徒……”
司徒瑾闻声,道:“嗯?”
伏昍无比坚定道:“谁你都可以不信,但你随时应当信我。”
司徒瑾轻笑了一声,说不上是何情绪。
见他这一反应,伏昍接着叹了口气,道:“还有……别将自己玩死了。”
他这话到底是在映射谁,司徒瑾心中比谁都要清楚。
司徒瑾回房换上入宫官服,难抵头部沉重感袭来。
实质上他昨夜在旧将军府睡得并不安稳,单云端回房后,他躺在另一间厢房床榻之上,难以入睡。
脑中不少画面如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接二连三。
他是喜欢单云端的,这点他骗不了自己。
只是那份喜欢并未能够令他随时像只发情的兽类,如此一来,他顿然想起方才伏昍道的那句‘别将自己玩死了’。
……也是,偌大的司徒家如今可只剩下了他一人,他又怎会轻易将自己玩死呢。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着步伐止住,那人的声音远远传进屋内来,道:“司徒。”
司徒瑾呼吸一顿,径直去将那门打开。
——门被打开,迎面那人刺眼背对日光,魁梧庄严,只听司徒瑾恭敬道了声:“义父。”
.
东宫内,莲花池岸亭。
流水潺潺,微风乍起,蜻蜓几度盘旋后坐落油油翠绿荷叶边,荷花含苞待放只露尖角,伴着清香袭人,不由得人着实感叹今日的好气候。
朱载垕又拉着司徒瑾心不在焉地下棋。
前者捻出一颗棋子,斟酌着要下在棋盘何处,边朝司徒瑾看似随意道:“御剑千里如何了?”
司徒瑾知他必然要问及俞无寅的事,便道:“回殿下,司徒的大哥在天牢里虽并无大碍,然当下证据不足,刑部仍是不肯放人。”
朱载垕了然点了点头,又淡淡道:“昨日匆匆来向我借令牌,事后想寻你,竟反而寻不到人了。”
司徒瑾恍然大悟一番,连忙从腰间取出那令牌,想要递还太子,道:“……殿下赎罪,司徒昨夜是有要事去办。”
“不必了,”谁知朱载垕竟提早笑着拦他,道,“这令牌本宫早说要赏给你的,你当年不要,如今正好留着吧,出入宫中各处也更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