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钧鸣响亮, 驻足远眺,前方便是堪比星罗棋布的毡包营地。
马匹早被他们于隐蔽之处拴好, 若是再往前,极有可能会被鞑靼族人发现。方今,再次迈开大步的三人,望着远方青白曙光和黯淡晨雾融合一体,天际豁然开朗,不觉感叹实在壮观。
而先前一小段路上, 俞无寅已将紧要之事悉数告之于司徒瑾。
后者听闻后, 不多言语, 只对几日前忖测之事心中多少有了个底。司徒瑾更多的是盘算着明里暗里的敌人将会有何举动, 以致他接下来又要如何去应付,才不至于因一步错, 弄得满盘皆输。
漠北纷乱结束后, 对于京城而言,究竟会不会引发一场大动荡。
他无从得知, 更不敢过分预想。
灵鹊先前只顾着听他二人对话,并未插嘴。
在司徒瑾隔着她与俞无寅的状况下,待将思路彻底捋清, 灵鹊小心翼翼探出个头道:“那个……”
俞无寅好笑望她:“小姑娘,你又怎了?”
“我方才听差了一处,所以……”灵鹊吞咽了下, 犹豫道, “御剑大人的意思是, 您护送贤懿公主和亲瓦剌,而后探悉来瓦剌贵族对驻营北陵城外的鞑靼可汗有筹谋刺杀之疑,便随着他们身后秘密赶来了北陵?”
只这一句,俞无寅当即道:“你可是对我将公主一人留在瓦剌地界的做法很不放心?”
灵鹊不料自己还未有所暗示,却被御剑大人分毫不差地觉察到她那点想法。
“唔,灵鹊只是觉着,就您与探守大人方才所言来看,瓦剌人想必也绝非对和亲一事绝无二心,”灵鹊迟然点了点头,嘀咕道,“将公主与一些侍卫留在那儿,难道您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俞无寅笑笑:“你对此事心有顾虑实属应该,只是——”
却是司徒瑾接了话:“只是另有一位朝中大将混入瓦剌族内保护公主了。”
“欸什么?大人怎知道的?”灵鹊惊得口舌打结,“方才也没听御剑大人提及此事,那……又是何人呐?”
事关俞无寅与公主……以及另一人的感情纠葛,俞无寅必然不好将其中繁杂事况,与灵鹊短期内叙个清楚分明,所以,他便想要轻描淡写略过这一话题。
正是如此,才给了司徒瑾调笑的机会:“是骠骑将军王契,我大哥的情敌。”
不料被司徒瑾反将一军,俞无寅赶紧劝他打住道:“欸司徒!”
“哦——!”灵鹊则是一副看戏不怕事大的模样,语调上扬,坏笑道,“灵鹊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罢了,”半晌,俞无寅垂眸,无奈中透露出些许感伤道,“王契在的话,我也不必再担心公主在瓦剌地界会有不测。”
“可公主未必对王将军的来意心存感怀,”司徒瑾无比认真道,“公主她心中始终只有大哥你一人。”
灵鹊闪烁着明亮杏眼,对他二人你来我去的对话满是疑问,她只嘴角微抿,不住摇头,朝司徒瑾与俞无寅道:“……真是复杂,灵鹊好难听明白。”
司徒瑾却是好笑道:“确实复杂,灵鹊你也不必明白。”
语毕,三人默契止下步来。
司徒瑾又道:“我得回去了,大哥你接下来有何计划?”
俞无寅此趟赶赴北陵的目的,正是为将瓦剌贵族与阿鲁台暗中勾结的证据搜寻来,如此之后,对于上谏朝中发兵平乱漠北一事,才可达到釜底抽薪之程度。
听闻,俞无寅颔首道:“司徒去吧,鞑靼可汗将云端盯得紧,我也正好借此机会单独行动,必要有所收获才行。”
然司徒瑾还未答他,灵鹊却突然插嘴问道:“那我呢!我能不能跟着大人呀?”
她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惹来司徒瑾与俞无寅面面相觑。
而后灵鹊将视线锁定俞无寅,半晌,俞无寅只好将信将疑问道:“……我?”
灵鹊又道:“是!”
俞无寅好笑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灵鹊答道:“当您小弟,替您揍人,上刀山下火海皆不是难事!”
俞无寅快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看着会让你这小姑娘去做这些事?”
灵鹊一下欣然拍掌,乐道:“那您是答应让我跟着了!”
司徒瑾含笑不语,本想着要吩咐灵鹊去办的事,索性搁下也无碍。
而那头两人还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俞无寅道:“灵鹊,除了孔老你可师从何人?”
灵鹊心想,怎门宗玄两位大人皆问了我这个问题,莫非我就这么抢手,都想要纳我为徒?
“灵鹊没有拜师,”灵鹊嘻嘻笑道,“该不会是御剑大人想当灵鹊的师父吧?”
俞无寅更觉好笑道:“你这言外之意,是你还看不上我这师父了?”
“怎会!”灵鹊毫不犹豫,而后,却又支吾道,“只是……探守大人说了要带我上京,让他师弟教我些招式来着。”
俞无寅道:“这有何妨,你唤我声师父,那伏昍不就是你师叔了。”
听闻,灵鹊两眼放光,张大着嘴,作恍然大悟状:“也对哦!我怎就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