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出，紧接着便是在人头攒动的当下迎来一阵死寂，若而今有一只蝇虫过境，许是都能听清它煽动翅翼的微弱声响。

倒是单云端发笑问他：“你想如何要我的命。”

“我要你插翅难逃，现在轮不到你说话的份！”这下，朱昱先是直狠狠对单云端发话，而后才转而对鬼力赤恭敬道，“可汗，交不交人由你说了算。”

语毕，鬼力赤与沙利克不免对视相觑。

与之相随的，是身后众鞑靼士卒议论纷纷，嘈杂声四起。

“吉日木图的命与我们何干？”

“对！这都要撤兵了。”

“可汗会作何决定？”

“……”

任谁也不曾料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自北陵王府军队朝鬼力赤径直射来，只听咻地一声，那箭直插鬼力赤右肩，赤血透了出来。

鬼力赤吃痛捂住伤口，他满脸不可置信，双目充血，眉目拧成了疙瘩。

沙利克如见鬼般惊叫出声：“可汗？！”

“谁放的？！”朱昱才是最为失惊打怪的那个，他回首怒吼，连连骂了几声脏话，半晌才回过头解释道，“并非是我下的令！”

而另一头，距疆场难以察觉的远处。

俞无寅朝灵鹊赞叹道：“徒儿当真是头一回射箭？这般远的距离，不错啊。”

听闻，当下仍是一手维持撑弓状态的灵鹊，强掩满脸得意道：“师父言重，师父抬举，应当是师父教得好才是！”

再回到这一边，战事一触即发。

单云端故而低声道：“装模作样。”

与此同时，怒不可遏的沙利克一声令下：“杀——！”

众卒得令，双方顿时地动山摇，硝烟弥漫。

风劲角弓鸣，北陵王府带领的队伍也无需朱昱下令，见敌军同仇敌忾地冲来，黄沙卷起的迎风招展旗帜，也各自嘶吼着“杀——”奔赴上前。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而朱昱的目的只有将门宗玄次榜就此杀掉这事，策马扬刀直赴单云端——

可事实上他完全不是单云端的对手。

.

眼下双方交战一片狼藉。

老远窥视已久的司徒瑾，方才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而今朱昱与单云端交战之际，他思来想去，竟心生出‘朱昱本意是要将门宗玄的人接二连三害死’的想法，再加之情报网有人从中作梗，且朱昱又与楚柳切实有所勾结……

若将这一切归咎于朱昱头上，这实在令他不寒而栗。

朱昱究竟为何要这么做，这对他又有何好处？

再回到眼前。

如此情形，二哥他根本不必恋战。

更何况，当下情形这般混乱庞杂，不正是他们趁机从鞑靼族人中逃离的最佳时机。

如是想着，司徒瑾急忙四处搜寻，果然见着几颗大小合适的石子。

——也只能这样了。

随之，他再是径直一掷，手中石子穿过万千交战士卒，势不可挡，果然毫无偏差正中朱昱眉间。

同一时刻，单云端因这细节有所察觉，他双眸一动，反对着朱昱身下马匹横枪一出，骏马紧接着一个踉跄后仰，朱昱身子随即不稳晃动了几下。

趁此间隙，单云端调转方向，错开众人扬鞭架马，那马蹄声嘚嘚，笃速非常。

朱昱要是再追，却硬生生被阻难以挪步。

他只得在身后咬牙切齿，还差些没躲过沙利克射来的一箭。

…

——待单云端接近来到司徒瑾身旁，身下马匹仍在狂奔疾驰，他率先伸出了手，而司徒瑾果然牢牢抓住，蹬地一下，纵身上了后座。

“回北陵？”单云端的声音随风传入司徒瑾耳畔。

“是，”司徒瑾高声应他，生怕他听不清，又贴着他结实的背部，再道，“去将王大富人带上！”

借着薄暮前夕时分，天色尚未全黑，而后，两人一马朝军营后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