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行三骑的身影被余晖拉得老长,在这羊肠山道上纵马驰骋本是难事,但三人并不停顿,显然这路已走得很娴熟。一行人到半山腰的平坡后方才勒马,前面是沿着山势而建的几所高低错落的宅子。
他们踩着结霜的崖石进屋后,迅速解开袋子,那袋子里竟装了一个少年。
那人大步上前,粗鲁地把一块布从少年嘴里扯出来。
顾同归躺在地上,终于能张嘴喘气了,他费力眯起眼睛环顾四周。
围着他的人少说有二十来号,大多鹰鼻狼目,在明暗不定的火把下看起来格外粗鲁。
一个两眼凸起的壮汉正玩味地看着他:“这人从哪里抓来的?有没有什么来路?”
浓重的酒气扑来,顾同归皱皱眉,提了一口气站直身子。
“老七,你这次逮的食儿不错嘛!”一个面目泛青的男人审视着顾同归,末了眯起眼睛,脚步像不受控制般软绵绵地朝顾同归走去,狗般嗅嗅鼻子:“咦,他身上还有一股子香气呢!”
起初,顾同归没想到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命运的巨变已教会他笑对任何□□,但当这男人凑到他脖颈的一刹那,他脑子仍是发出一声响,几乎晕厥过去。
他忙后退两步,竭力忍住颤抖扫视周遭环境。数个酒坛歪斜在几个肌肉饱和的壮汉之间。最上头坐着一个男人,肩上披了件皮色细致的斗篷,他的肩膀很宽,五官端端正正,也一脸兴味的打量着自己。
顾同归看这人模样应是山匪头子,便开口问道:“你……是他们的头目?”
几人倏然爆发出狂笑:“远哥儿,这小子看上你啦?”
“快给他开开荤,哈哈哈。”
“这小子胆子挺大啊,想巴结大哥,不知道小身子骨有没有福气消受呢?”
这露骨下流的话震荡着顾同归的每一个神经,羞愤欲死,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伺候他的人也有几分斯文,这等侮辱在梦里也想不出——这算不算老天给他们开的又一个恶毒玩笑?
顾同归缓缓闭上双眼,第一次清晰地萌生出死志——毕竟已经走至陌路,可,可他的祖先是做皇帝的人,他的子孙没在江山易主时拔剑自刎,反在受了粗野的调笑后愤而自杀,这……这算什么道理?
怎么办……怎么办……
对策在脑海中飞快旋转,但又在哄笑中迅速破灭。
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懒懒响起:“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要问你一个。”
顾同归一怔,这话听起来蛮正经,也许这人倒不是个疯子?
那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大步朝顾同归走来:“——你皮肉好细!”这人的语调平平板板,不像是在调情:“我想知道——你身上别的地方也这般白净么?”
顾同归的脸霎时苍白,狂笑声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让他差点站立不住。
“这还用问?您亲自扒了那身皮瞧瞧看呀!”
“脱了脱了,早看他不顺眼,这么好看的小身段就不该穿衣裳!”
“还有之前那几个活宝贝呢,把他们一块儿喊来!比比谁最白——爷今晚要挑块儿好肉了!”
顾同归抖着嘴唇,一言未发,仿若一叶孤舟堕入泥泞汹涌的深流,
话音刚落,几个少年就被人推搡着走过来,他们手脚上都有锁链,衣衫褴褛到近乎□□,裸露的胸口处满是血迹和泥土的颜色,里头没一个女人——这儿地处偏僻,他们又只敢在人烟稀少时下山,哪有机会逮女人。即便有了,也撑不住疯狂地泄欲,没几日就咽气。玩惯男人后,抢女人的兴致也淡了。因此这地方,抢来眉目稍微顺眼的男人,不管什么性子,都沦为泄,欲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