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陆陆续续地摆上桌,小二还上了一罐酿了五年的竹叶青。
“我成亲了。”沈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儿子也有了。”
“当爹啦!”谢临拍拍他的肩膀,出言却带三分戏谑:“我要去看看,希望像娘亲多点啊。”
“话都说不清楚,笨死了。”沈均脸上有浅淡的笑意:“你小时候肯定也这么笨,学个话都不清不楚的。”
“好像你从小就会说话一样!”
“当然,我爹说不记得我学说话,六岁一张嘴就能直接背出千字文。”
“……那是师傅在你六岁之前没见过你吧!”
“滚!很多人都夸过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诨,陆有矜除了偶尔笑几声,就一言不发。
但只要有这个人在,沈均就如坐针毡——明明一肚子话要问,却因为忌惮只能耐下心寒暄。
等陆有矜终于起身去叫小二加菜,沈均猛地放下筷子,直盯谢临问道:“你们住在一起?”
谢临明显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意态悠然地夹了一筷子小菜,慢悠悠咽下去,抬起头清清嗓子,刚要开口,陆有矜就踱着步伐上来了。
沈均悻悻然换了个问题:“你的腿怎样?让郎中瞧了?”
“无妨。”谢临举筷接过陆有矜烤好的肉:“不仔细看谁会发现。”
“你要用心治。”沈均掷地有声,摆出长辈脸故意道:“不说别的,你还没有成亲呢。”
谢临飞快地偷觑陆有矜。陆有矜面色不改,用筷尖挑了块儿烤至恰好的牛肉夹到谢临盘子里:“治是要治的,成亲嘛,倒不急。”
“怎不急!”沈均饶有意味地看着陆有矜:“我认识个好姑娘,她家和我临街。阿临你什么时候来我家看儿子,我替你安排。”
谢临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有矜已接口道:“谢谢你好意,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还是要找个自己喜欢的。”
沈均轻松地转转酒杯,讶异笑道:“不见面怎知喜欢不喜欢?”
谢临低声道:“沈均,几年不见,你怎么还多了个爱好——看你那跃跃欲试的模样,你是来说媒吗?”
沈均看一眼谢临,又瞅瞅陆有矜。很有自知之明的闭口不言,只专心吃肉。
一轮明月高悬,小巷染上了清丽的月色,平添了白日没有的婆娑旖旎,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相距不过半尺。
谢临摇摇晃晃地走在前头,倏然停下抱怨:“你今日对沈均过于冷淡了!”
“他给你说亲,我还要笑脸相迎不成?”
谢临默默垂头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趁醉往陆有矜肩膀上拍一掌:“你走吧,别跟着我啦。”
陆有矜在原地垂头站了会儿,作势转身。
即使在醉中,心也似被攥紧,谢临跌跌撞撞地朝陆有矜跑过去:别走,别走……”
说罢抬起微醺的脸轻蹭陆有矜宽阔的肩头。
陆有矜看见他孩子气的模样,心中竟是一酸:“不让我走,是不是想听我念书了?”
他能念什么好书,还不是上次那不堪入耳的。
谢临半阖双目,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陆有矜心下暗笑,摸摸他的脸:“那接着上次的读?”
上次的书,正读到最热火的时候。
谢临晕晕乎乎,如同鸡啄米般点头。
这幅浓醉的样子让陆有矜的欲望澎湃而出。他伸出双臂拥住眼前的人,从容而娴熟地探到了唇,先是深深地一个长吻,之后就噙住他的下唇轻柔厮磨,彼此的气息裹在月色里,让人心神荡漾,意乱情迷。
等绵长悠久地吻一结束,谢临就被陆有矜扛在肩上,他垂着的手随着陆有矜回家的步伐轻轻摆动,怂得像刚被猎人逮捕的小兽。
两个侍卫始终屏息趴在高处檐廊上,目睹如此热火的场面,登时瞠目结舌,身子一动,檐廊上的瓦片坠地,清脆划破夜色。
再一抬头,远处的身影已隐没在小巷深处。
第二日,两个侍卫双双站在章召面前回报:“我们一路跟随沈均,还真找到了人——现已知道他住在哪条巷子了!”
“这次总算找到人了!”章召心头一阵颤栗——他日渐失宠,最怕横生枝节,谢临的下落是他的心病,若是谢临被其他人找到,吐露几句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那无异于直接送他入地府。
他搓搓手,沉吟道:“也别等了!这种事必须快些下手,他没练过身手,还是你们两个去,要做得干净些。”
“不过,属下这次倒是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两名侍卫对视一眼:“陆参领和他们在一处吃了饭。”
章召登时从椅上站起身,满脸诧异:“陆有矜?”
“是……他们二人大概住在一处。”
“真是奇事!”章召头脑发懵,喃喃自语:“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凑到一处?”
正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定是有人派陆有矜跟随监视!”
那两侍卫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这……陆参领和那人举止亲密,不像是……不像是监视。”
章召怔住,反问道:“怎么举止亲密?”
“属下看到……”这人脸色倏然涨红,尴尬道:“看到他们对了个嘴儿,陆参领还抱他回家了……”
“什么!”章召脸上红白交错,联想起那场大火,恍然大悟的自言自语道:“好你个陆有矜,放一把火扰乱视听——之后就来个金屋藏娇,你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又冷笑着沉声吩咐道:“那也无妨,你们再多找两个人,动作利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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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啊,阿临也在等着你扒衣服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