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爬一下,脚腕处就会传来钻心的疼,刺激着神经,刺激着双手。
男人的脸已经痛的扭曲了起来,就连好看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形。即便如此,他仍旧咬紧牙关,在铺满杂草的幽洞里爬行着,一圈又一圈。
只有爬,不断的爬,药效发挥,双腿才会站起来。像以前那样,站在十米高的寮峰台上,望着苍天换转,蓝鸟飞过,看那些带有狂热之色的人单膝跪地,尊敬的高喊:“恭迎尊主!”
洞口传来一阵簌簌声响,男人略微皱眉,拂去粘在头发上的两根干草屑,冷冷的注视着来人。
暗光里,白炼扔下怀里的野物,一只公山鸡。这只公山鸡的头颈部为青铜色,两侧有耸立的毛角,躯体上的羽毛鲜艳华丽,缤纷繁杂。
如果它不抖的话,是一只漂亮的,威猛的,自由自在的山鸡。
看着男人一副冷淡不欢迎他的模样,白炼不在意的轻笑一声,他的双手微微一动,如一道风欺身逼近男人的身体,并掐开他紧咬的牙关,以品尝食物的姿态舔了舔男人嘴里的舌头。
温暖的气息顺着皮肤缓缓渗出,白炼放开男人的嘴,克制着自己骚动的气息,讽刺道:“你今天爬的够久啊,看来你蛮想站起来的嘛!”
男人用手撑住发颤的身子,淡淡道:“站不站起来没关系,我现在更想去看看外面的太阳。”
“现在不能哦,我的宝贝。”白炼将男人的头按在腿上,轻轻抚摸,道:“上次放你出去,我可后悔死了。”他捏了捏男人的脚腕,看着他因疼痛而颤栗的身子,满意的笑了。
“再打一次,我可不保证你这腿是否还能站起来。”
“我现在等同于废人。”男人喉咙里似乎憋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你还不放心么?”
“呵,我的楼大尊主。”白炼一口咬断野鸡的脖子,并按紧男人的头颅将鸡血向他的嘴里灌去。他那双纤细修长的手失去了它最本质的温柔,变得恶劣不堪,用力到极点,“无论到什么时候也不要说自己是废人。”
见男人还在抗拒鲜血的流入,白炼冷冷一笑,将他猛的往地上一掼,看也不看男人被碎草刮疼的半边肌肤。然后咬住野鸡的血口狠狠一吸,俯下身体,强硬而固执的撑开男人的嘴巴,用唇舌悉数将血液顶入他的喉咙,听到咕噜声才轻蔑道:“因为废人不是你这样的。”
半身残疾,口不能言那不是废人;双目皆毁,手脚无力也不是废人;感受不到任何声音,相貌丑陋更不是废人。
真正的废人是什么?
是灭世妖孽,地狱不收,天堂无路而自怨自艾所爆发的冷寒吗?是胸怀恨意,弑杀仇人,却惨遭灭门,而万念灰怨叹天下只有我一孤人的孤寂吗?是穷困潦倒,日日与狗同食,对同伴磕头所生的自卑吗?
不是,这些都不是。
真正的废人是亲眼看见自己一生所爱的,所坚持的,所保护的全都化为虚影。万道光芒铺面而来,身体破碎不堪,筋脉俱毁,心脉千疮百孔。而后,心里的执拗被极寒之地的冷雪冰封,眼里的希望经过日复一日的摧残变绝望。
楼笑天,你向天笑了三十三年,你是一代枭雄。不要以为洞里暗,我白炼就看不见你眼里的坚定与残念,你还有像畜牲一样继续爬的勇气,你还有想去外面接近阳光的心情,你还妄想着将我送入你嘴里的血腥吐出去。
这样的你,配做废人吗?
喝完血液后,男人趴在干草上一动不动,任由白炼将割开的肉一块儿一块儿塞到嘴里,嚼也不嚼囫囵吞下去。
白炼喂了一会儿,停下手中的动作,道:“表现不错,明天给你煮熟的。”他舔去男人嘴边残留的肉末,暧昧的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肚子疼的话,早点求我,别死撑着。”
男人没说话,艰难的翻身。白炼饶有兴致的看,见男人冷汗淋淋快撑不住了,才一把将他的腿翻过来,搂着睡去了。
男人闭住眼睛,他叫楼笑天。今年三十三岁,是凌门尊主,绝对的强者。可是,在六个月前,他竟被最得力的属下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