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出去透了会气。”
“怎么去了这么久?”
“顺便和严大哥聊了会。”
他与严峻生是一前一后回来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不差她一个。
说起严峻生,赵母总是忍不住赞叹的同时又遗憾他家里的那些事。
赵桥一一听了,不做过多发言。
“你真的不喜欢那个梁小姐吗?”回想起他们白天站在一处的身影,赵桥的母亲越想越觉得相配,不由得又充满希望,“我问过了,小姑娘条件不错,盘亮条顺,要不要试着相处一下?”
“我真的不喜欢她,就别耽搁人家了。”
赵桥同意她的前半句,梁思阡的确很好,知书达理,又不失年轻女孩的活泼和跳脱。
可是她不是那个能够带他走出泥潭的人。
宴会结束后,宾客们有的留在这处歇息一晚,有的直接离去。严峻生不打算留下,却也没有急着离开,反倒像是在耐心等待什么人。
“先生,您在等人吗?”
司机问他,他点点头不欲多说。所幸他并没有久等,远远地就能看见他要等的人。
“你来了。”
相当肯定的语气,好似严峻生早已笃定他会来一般。
赵桥从换下了晚宴时的那身正装,街灯下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纪还要年轻许多。他同严峻生的目光对上了短短一瞬,随即掉转开,眼睫低垂,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他拉开车门,坐到严峻生身边,轻声说:“是啊,我来了,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你在紧张什么?”
同严峻生一同坐在车上,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桥的思维是断断续续的。骤然听见严峻生这么问他,他才慢慢找回了逻辑与理智,开始思考他目前的处境与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严峻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与感情有关的东西。
可能是欲望,也可能是其他的。除了爱。
到这一刻,他反而奇异地镇定下来,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紧张无措。
“没什么。”他感受着仓皇心跳的平复,“可能是想不到我们还会这么做。”
“那你后悔了吗?”
“不。”他诚实地摇头,“我很少后悔。”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自然会有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
赵桥从不否认他和严峻生上过床这件事。
那是去年圣诞节的事了。他们都喝了点酒,酒精在血管里化成了液态的火焰,流淌着点燃了□□,他被严峻生按在墙壁上亲吻,他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了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酒后乱性是个很好的借口。但是他知道,他当时有足够的理智去拒绝。只不过他放任了一切的发生,在严峻生问他会不会后悔时用行为将他们拖进更深的欲望漩涡。
随后,这一夜成了旅途中无关紧要的一个小插曲,他们没有过多地谈论,没有否定过它的发生,一切按部就班。
后面他们分开,严峻生回国,赵桥继续完成学业,两个人平行线一般,再无更多交集,直到今夜……
“到了。”
司机把他们送到地方后说了这句话,赵桥突然回神,开始看窗外的景色。
他原以为他们要去的是酒店,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严峻生的住处。
上楼后,严峻生开门,他跟着进去。两层的复式公寓装潢无比简洁,许多细节都能看出主人是独居。
“我去洗澡。”严峻生将他带到自己的卧室,“要不要一起来。”
他摇摇头拒绝了。严峻生也不觉得遗憾,一个人就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不自觉地打量起卧室里的布置。吸引了他目光的是床头柜上的一幅相框,相框被人按倒,看不到其中的内容。他第一反应是想要揭开看看,但是他刚伸出手就像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他利用严峻生来忘却心底的那些声音,自然没有资格去窥探对方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不能被外人触碰的底线和秘密。
浴室里传来沙沙的水声,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差一点点就昏睡过去。
“你去吧。”
到了这一步,赵桥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走进浴室,当热水冲刷过身体时,曾经的那些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喉咙里无比干渴。
长久的禁欲让他经不起一点点撩拨,尤其来自是曾经有过身体接触的人。
他出来时看到严峻生正靠着床头办公,台灯柔和昏暗的光线下,模样少见的温柔而多情。
“你好了吗?”
严峻生伸出手让他过来点。
坐到床边的赵桥没有回答。他看着严峻生合上笔记本,又将台灯的光芒调暗。他想,他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在欲望里变得粗糙起来。
当严峻生倾身过来吻他时,他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然后攀上了对方的肩膀。
和大半年前那个冬日夜晚里相似的,浅尝辄止又饱含欲望的吻。
在黑暗之中,无比的炙热,无比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