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叶效儒应该走了,他让每个人给他作了一首诗,让他可以在之后的一两年内找到思念的寄托。他也承诺每月一封家书。
林成君,叶绍凡,叶绍蓁,叶绍禹,叶绍礼,叶绍伶站在岸边,静静的看着挂在船上的灯的光芒渐渐微弱下去。
直到看不见了,大家才转身离去。
叶绍礼站在岸边,刚才在席上,大家都乐呵呵的,他也不愿意去说那些煞风景的话,但是他根据从发小朱成那里听来的话,觉得父亲被调去地方的这件事是一个□□,接下来还会发生一连串的事情。
叶绍礼皱着眉头站在岸边,春天黑夜里的江水泛着冷冷的风,冻的他有些冷。他刚要离开,就听见了不远处的有些微弱的曲声。
曲声幽幽怨怨的,清冷入骨,让人一听便心生难受,直想起那些不开心的过往。
叶绍礼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总觉得父亲的这件事不简单。
突然,曲调渐渐升起,渐渐高昂,渐渐激烈起来,像是在抗争,是在对命运的不服与反抗。
让人听的是热血沸腾,若是叶绍礼是一名武士,只怕现在已经提刀杀贼去了。
但这高昂持续的时间很短,结束的也让人有些不可思议,心里直痒痒的,想着何时才能再听到如此激昂的曲调。
叶绍礼站了一会儿,没听见有后续的曲声。他循着之前听见的曲声来到了一艘小船前,恰巧有一人掀开船帘。
灯光下,叶绍礼看得清楚,是一名美艳动人的女子。
那女子挑了一下秀气的眉,问道:“公子有事?”
叶绍礼有些羞愧,道:“打扰姑娘了。”
寂静的夜里,因为什么过来,两人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
叶绍礼道:“妙言原是一位书香世家的小姐,有一位青梅竹马的丈夫,但是在她父亲死后,家族日益衰弱,她被当地的一名财主看上,那财主杀了她的丈夫,威胁她的族人让她嫁给他,族人同意了。那财主和她父亲差不多年纪,已经有了十几房小妾,还有无数的被强抢过去的女子。她在新婚夜杀了那人之后逃到这里,刚巧和我遇到了,她不愿意接受我的资助,于是我将她推荐去了畅音楼。”
江锦修没有想到妙言竟然是这样的身世,也叹息造化弄人。
他陪着叶绍礼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道:“对了,晋王殿下是辛威的表弟是吗?”
“对啊,怎么了?”
江锦修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只是我觉得,嗯,辛威与王钟寅有些像,就是状元。”
叶绍礼定定的看着他,江锦修接着道:“就,就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
叶绍礼转过头去,看着泛着微微波浪的湖面道:“你说的对。”
“啊?”
叶绍礼转过头来和江锦修对视,道:“你说的是对的。”
他接着道:“王钟寅……其实按道理我可以叫他一声老师了。他年少成名,第一次中进士后被安排给我们这些不学好的上过几次课。当时我们也就十三四岁吧,正是个争强好胜的时候,因此还真的好好学了一段时间。但是后面,他突然要外出游学,当时他母亲才去世一月不到,我们都觉得他不孝,都没去给他送行。”
叶绍礼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后来,在子恕那里听到了事情真相,真想抽当时无知的自己几巴掌。”
江锦修知道王钟寅游学之后必有隐情,应该还和他母亲有关,他看着叶绍礼面上略有一些痛苦之意,安慰道:“没关系的,当时你又不知道真相,我想王兄不会怪你的。”
叶绍礼叹息一声,道:“但愿吧。”
“不过,你想知道当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
江锦修回到驿站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心悸,如此做法,实在是狠,不过,王钟寅现在回来了,是不是有了足够的底气。
江锦修下楼在驿馆一楼吃了晚饭,原本想着之后没事可做,便早早沐浴和衣躺在床上翻起国史来了。
翻着翻着,又想去叶绍礼今日所说的“知己”,不由满心欢喜,但之后又有一些惆怅,他可不是想要和叶绍礼做兄弟,做知己来着的,他是想要和他做心上人,□□人来着。
日子又安宁了几天,又是没见到叶绍礼的几天,江锦修思考自己是不是要主动一点去找叶绍礼。
没等他思考出一个理由,他就在国子监的门口看到了叶绍礼。
两个人一起去飘香阁吃午饭。
席间,叶绍礼突然放下了筷子,叹息道:“哎,心疼我三哥。”
“怎么了?”
“你知道我爹吗?”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我爹,他,当年求娶我娘的时候不是一天一首,写了八十一首诗吗?我觉得我三哥也离要写这么多首诗的日子不远了。”
叶绍礼喝了一口茶,接着道:“我三哥今日回来一封家书,其实是我们家的每个人都有一封,三哥前年到东林书院求学去了,然后他在今年的家书中说他喜欢上了他们书院院长的孙女!”
“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叶绍礼一脸不可置信,道:“我娘是大学究的女儿,我爹写了八十一首诗,我三哥喜欢上的那位是书院院长的孙女,不说那位小姐了,但是过院长那关,还不知道要作多少首诗呢。”
“但两情相悦,作诗求娶,应该也是欢喜的吧。”
“可我觉得如果当真是两情相悦,那女子为何要如此对待他的心上人。如果当真是两情相悦,难道不应该早早就答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