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白除了腿伤流的血,连帽衫的前襟还有刚刚被抓的血手印,以及砍掉恶鬼一只手的时候喷溅到他身上的血迹,他整个人都被浓重的血腥味覆盖了。天邪鬼脱下自己的风衣递给白,“遮住不就好了,等下进去急诊室别脱下来就行。”
白呆立片刻,因为几个小时前他们还针锋相对,差点一言不合就要结成仇家,而且他一直从里到外都看不惯天邪鬼,这一下子反转太快让他措手不及,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面对这个情景才好。
天邪鬼似乎完全没有白心里这些碎碎念,他看白一时间没有反应,就不由分说地把风衣罩在白的身上,“你再在这站下去,这楼顶就要血流成河了。”
白回过神来,赶紧穿好衣服,把胸前的扣子一直扣到领口,挡住血迹斑斑的上衣。天邪鬼看他穿完外套,没有问白的意思,直接架住他的一条胳膊,揽起他的身子就往前走。天邪鬼作为一个邪神要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白被架着都快要完全离开地面了。他实在不习惯跟别人靠得这么近,但是凭他自己可能需要变成只麻雀才能飞进医院去,毕竟天邪鬼是在帮他,所以也没脸再提出异议,就由着天邪鬼把他半架着半扶着进入楼顶的电梯间,拖着一路血迹到了急诊室。
急诊室里人不少,白很快被护士安排在其中一个病床上,匆匆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在他伤口上打了一针麻醉剂,又在病床周围拉起简易的帘子,让他等医生来缝合。
天邪鬼拉来一个铁皮凳子坐在白旁边,表情已经恢复了他平时那种让人不爽的、浅笑着的样子。
“那个护士怎么都没问你怎么伤成这样的,你看这骨头都露出来了。”
可算是会说人话了,白暗想。之前天邪鬼装模作样地一口一个“死神大人”,刚刚不过是一起打了一架,这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连敬语也不用了,说话也不文绉绉的让白想打他了。这家伙变起脸来真是一点包袱都没有,说变就变。
“你这中二的造型往这一站,一头白色头发,还扎个小辫,护士可能默认我这是不良少年械斗的结果吧。”
天邪鬼笑了,这次的笑容很真实,不像之前那么烦人,“那她还猜的挺准的。”
白想起刚才打斗时天邪鬼一刀刺穿恶鬼的手掌把他钉在墙上的情景,“刚才看到你打架的气势,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鸣屋和小林君那么怕邪神了。”
天邪鬼听了扬起眉毛,“你以为鸣屋是在怕我?”
“难道不是吗?”
天邪鬼觉得好笑似的摇摇头,“她怕的是你们。准确地说是你和夜魇。”
白皱眉,“为什么?”
天邪鬼观察了白片刻,好像认为他不知道这件事很有趣。
“因为你俩身上都有传说啊。我听闻你几千年前曾经独自一人屠尽一整座城,而且因为煞气太重导致那里数十年寸草不生,我猜你被叫做死神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天邪鬼停顿一下,看白没有反应,继续说,“关于夜魇的传说是她以前烧死过几千个人类,具体情形我听说了好几个版本,不知道该信哪个。恶鬼们口口相传这么多年,听过这些故事的鬼当然害怕你们了。”
白沉默了一会儿。听别人提起这件事时白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个人,每次想到他都会导致他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一下,抽得胸口疼。白努力摆脱这些思绪,淡淡地说,“原来这些陈年旧事还在流传呐。我倒是没什么,但是你就不要在夜魇面前提到她的那些事了。”
天邪鬼兴致勃勃地问,“这么说传说是真的了,我看夜魇不像是冷酷无情的邪神,虽然我也奇怪她为什么一边帮人类除掉酒吞童子,又好像很厌恶人类的样子,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要烧死那么多人?”
白犹豫地看着天邪鬼,考虑半晌后叹了口气,“算了,这事我不好说,她可能不愿意别人知道其中的究竟,你还是自己问她好了。”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向他们走过来,天邪鬼看到医生来了就站起身来,低头问白,“你喝什么饮料?”
白被他没头没尾的问题问住了,愣了片刻后才说,“咖啡。”
“我去走廊那边的自动贩卖机买。”天邪鬼把凳子踢到病床底下,那吊儿郎当的架势完全像一个不良少年,他转身对医生微微一欠身,走出了急诊室。白看着他的背影,现在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从前一定在某个时代见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