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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越入道(2/2)

白没有理他,只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我满世界蹓跶,身外之物没地方放,早年还有些地和房产,但等我过了几十年再转回去,国家都变了,哪有人管哪片地界曾经是属于谁的,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留了。不过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吧,我还是要吃东西的,从大航海时代开始我只保存黄金。”

天邪鬼好像完全看不出来白不想回答他后面的问题,没心没肺地问,“你是白无常,那就还有黑无常咯?是另一个邪神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叫黑无常的邪神?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你叫白无常。黑无常……就是那把青铜剑的主人吗?”

白的心脏猛然下沉,他没想到天邪鬼就凭这么点片段就猜出这么多事来。天邪鬼总是一脸不正经,所以白对他有点掉以轻心,看来真是不能小看他。过去的事白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只是实在不愿被勾起那些记忆。

天邪鬼看他脸色不对,总算收敛了些,稍稍正色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白用余光忽见一只松鼠从围墙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白身上一紧,迅速想拔刀,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短刀早就插在另一个恶鬼后背上。天邪鬼抓住白的胳膊,开口对那只向他们探头探脑的松鼠厉声说,“你是不是傻?在邪神背后鬼鬼祟祟的,也不怕什么时候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松鼠非常委屈地看了天邪鬼一眼——白很惊奇一只松鼠的脸上竟然能表达出“委屈”这种情感——转眼间化成一个身体单薄的少年,他低着头单膝跪地,头发没精打采地垂在尖尖的脸旁。

天邪鬼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白说,“这是见越入道,我叫他来的。他对川赤子比较熟,所有恶鬼里我最信得过他……你,过来。”

见越入道站起来,磨磨蹭蹭地走到天邪鬼面前,比两个邪神矮上一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天邪鬼眯起眼睛,冷冷地说,“我不在日本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当职的么?小林君和鸣屋年初就找过你了是不是?为什么我没有接到消息?”

见越入道虽然低着头,脖子却挺得很直,“鸣屋是说过有重要的事让我联系您,但她死活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虽然她一再央求我,但您走之前明确说过只有当恶鬼违反戒条才能打扰您,所以我没有替她传达消息。”

天邪鬼看着见越入道倔强的脑袋顶,慢慢地磨着自己的后槽牙,忍了半天最后吐口气出来,懒洋洋地说,“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这朽木脑袋能开窍,是我不应该留你这个死心眼的看家。抬起头来,这是死神大人。”

见越入道抬头直勾勾地与白对视片刻,白这才看清他的脸。他看起来很柔弱,有点雌雄难辨的气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竟能让人看出点松鼠的影子。见越入道声音明亮地说,“见过死神大人。”

白笑了笑,这孩子愣头愣脑的倒是不烦人,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也总比天邪鬼这种脑子和舌头都过于灵活的类型让人省心多了。见越入道跟在白和天邪鬼后面往宅子里面走,房子正门的锁太复杂,白毕竟也不是专门偷东西的,开不了高难度的防盗锁,他们绕到房子侧面,天邪鬼用手肘击碎一块玻璃,三个人先后翻了进去。

川赤子不仅对庭院的布置有审美,家里也安排得非常讲究,借着月光能看到现代风格的家具中间夹杂着一些古旧的摆设,即使拍下来放到室内设计杂志上也不会感觉突兀。天邪鬼像进了自己家门一样,随手就抄起来东西拿在眼前看一看,又咣当一声放回去,白觉得他就像来收保护费的黑社会混混。

天邪鬼从墙角拎起来一个巨大的古董花瓶,那瓷质花瓶看起来起码几十斤重,他却像提塑料袋一样毫无障碍地拿起来向里面看了看,心不在焉地说,“见越入道,你把关于川赤子所有的信息说来听听。”

见越入道本来也只是在漫无目的地瞎转,被点名后像背课文一样抑扬顿挫地朗诵道,“川赤子,永享七年入人间,最初生活在关东,因为身体是红色的,又常出现在山川之中得名川赤子。战国时期他移居大明,明治初年来到江户,一直住到现在,目前的身份是在一桥大学当日本史教授。川赤子跟很多恶鬼都来往甚密,在人类中也交际很广。”

天邪鬼简短地“嗯”了一声,手里没停下在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白问见越入道,“你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都是川赤子自己说的,”见越入道瞪着天真的大眼睛,“我最常做的事就是跟其他恶鬼聊天,每个人的过去我都知道,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白顿时觉得,这孩子虽缺心眼,但贵有自知之明,还挺可爱的。天邪鬼翻完客厅,闲庭信步地进了走廊,只是遇见的第一扇门就是锁死的。

天邪鬼回头冲白一笑,把发卡隔空扔给他,白只用发卡鼓捣几下门就开了,是川赤子的书房。见越入道像小狗一样摇着隐形的尾巴跟在他们后面,好奇地东张西望,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你听说过酒吞童子吗?”白一边附身扫视川赤子的书柜,一边问道。

“听说过!他是平安时期的恶鬼,勾引妙龄少女然后把她们吃掉,行迹神出鬼没,没人能抓到他,最后因为作恶太多被审判了。”

白听到最后一句话,直起身来盯着见越入道,“你相信审判?”

见越入道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天邪鬼抢先反问道,“你不相信审判?”

白很熟悉这种质问,他看着天邪鬼淡淡地说,“关于审判的传说从三千年前世上出现恶鬼开始,一直流传到现在,我走遍世界所有的角落,活了五千年,却从没见过、也没听说有人见过审判者,我为什么要相信有审判存在?”

天邪鬼挑起眉毛,“你没见过的东西就不存在吗?那些人类没见过邪神,邪神也不存在了?”

“如果没见过邪神却相信邪神存在,那只是因为什么都信所以蒙对了一个选项而已。他们还相信死神掌管生杀大权,相信天邪鬼靠人类的恐惧获得力量,我们这种怪物最应该知道传说和名字有多不可信。”

天邪鬼没有继续反驳,他歪着头望着白,好像在重新认识他。见越入道认真地问,“死神大人,如果您不相信审判的话,那些消失的恶鬼都去哪了呢?每个恶鬼都面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恐惧,我见过的存世最久的恶鬼也不过一千年,如果不是被审判,难道他们就凭空消失了吗?”

白平淡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至今还没有找到答案,我宁愿慢慢去找,也不会……”

白的思路被打断了,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个小月历上,上面干干净净,唯独十二月二十一日被红笔圈了出来。白指着那个日期,皱着眉问天邪鬼,“这个日子......”

“百鬼夜行。”天邪鬼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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