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水换了一身窄袖衣袍, 更显得勇武干练。本来他外貌就高大英武, 与那些看起来文弱的读书人极为不同，这一身装扮把他身上那点文雅之气都被冲淡了许多, 倒是多了些武人的强悍气质。</p>

楚晏还是第一次看他穿劲装，只觉这一身极其惊艳，把他那刚毅英武的面容衬得更是英气逼人。若不是他笑了一下, 光凭这外表, 便能令人感到一种威慑之感。</p>

见到那边的尹春秋，柳静水有些诧异：“尹先生……”</p>

陆争显然也是不解：“师兄怎么过来了……早上跟他还说要看着小徒弟做功课呢。”</p>

尹春秋微微蹙着眉，似是有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心事。他一边慢慢走着，还一边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p>

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家师弟和另外两人，明明就几步之遥，他都没有看到三人。直到陆争拍了拍他肩膀, 他才回过头来。</p>

“师兄。”陆争轻声唤他, “你不是说不来么？”</p>

尹春秋闻言微微一怔，而后垂眸道：“我忽然想来。”</p>

柳静水微笑道：“天热, 几位先去席中坐吧。”</p>

尹春秋摇头：“我就不必了……”</p>

陆争忙问道：“师兄, 你这是来了就要走？”</p>

“我该回谷了。”尹春秋轻轻皱起眉, “方才，我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又好像没有看到……”</p>

这话没头没尾, 莫名其妙, 他的尹师兄怎么神神叨叨的了？</p>

陆争打量他一眼：“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p>

尹春秋沉默半晌, 淡淡道：“或许是我不太清醒吧，我先回去了。”</p>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余下三人也没太在意，去了席间。</p>

射御场中设了五十个机关靶，会在场中不停移动，有的还会升空，动起来轨迹毫无规律可循，连那速度也时快时慢。而那赛道一段平坦宽阔，一段颠簸曲折，其中还有许多陷阱，稍一不慎，便会落入陷阱中。</p>

比试时会有一只机关鸟在前引路，若是离这只机关鸟太远，射中的靶子也不作数。必须跟着这鸟一起前进才行，所以这御马的速度也有要求，这样也是为了避免有人跑得太远被后面的人误伤了。</p>

那些移动靶子就算是让人傻站着射，想要射中也难度极大，更何况是骑马边跑边射，还得注意路上陷阱。</p>

雅集年年举行，这百年来却没出过几个能全部射中的人，能射中一半都算是不错了。而且，要想全部射中，除了得有实力，还得有运气。</p>

最后一个靶子，是完全不动的，由一真一假两个靶子合在一起，若是射的假靶，那假靶会在箭穿过靶子之前自动碎裂，不作数。这一真一假两个靶子，长得一模一样，完全无法从外形上分辨，只能靠猜。</p>

楚晏三人入座之后，第一场比试便开始了。先入场的是各门派弟子，二十人一组，个个背负弓箭，身着劲装。只听一声钟响，二十人均翻身上马，手中马鞭一挥一落，便随着那只机关鸟奔行，沿着赛道向前冲去。</p>

射御场中的机关靶也开始运行，诸派弟子纷纷拉弓引弦，一时间场内箭落如雨。有的正中靶心，有的却是落了空。</p>

一些人只顾着瞄准靶子，没注意脚下，便踩进了陷阱里。这赛道还没跑一半便只剩下了不到十人。那箭矢不断飞出，剩下的人你追我赶毫不相让，看着都觉精彩，楚晏都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去换身衣服了，若是亲自去那射御场中，一定更加刺激。虽然于骑射一道他不怎么精通，但玩玩也还行。</p>

不一会儿，木鸟已经飞至终点，剩下的也就只有五人。最后一个真假靶，有四人射中了真靶，运气还算可以。</p>

稍作休息之后，便公布了名次。排在第一的是黑衣旅的一名将士，名叫韩明，中四十七。若他运气好一点，该是四十八的，最后那个真假靶，只有他一人射了假靶，实在可惜。</p>

排在第二的却只中了三十七，整整少了他十个。</p>

楚晏惊叹不已，不禁朝那席中如今掌管黑衣旅的魏王看去。</p>

魏王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四五的年龄，与柳静水相仿。相貌英俊，气度雍容，一身黑衣威严华贵。听完那名次，他脸上浮现出赞叹的笑容，缓缓品了一口杯中清茶。</p>

“这差的也太多了吧。”楚晏收回目光，与身旁的柳静水说道，“整整十个。”</p>

“能射中三十七，已经很不错了……一般人最多也就射中一半。”柳静水朝刚退场的那几人瞥了一眼，“那人往年也是射中三十多个，基本是第一，可惜这次运气太差，遇上了黑衣旅的人。”</p>

“是啊……”楚晏轻轻叹一声，“到底是常年在边关打仗的，这点东西，对他们而言实在太简单了。”</p>

柳静水轻笑：“自然……”</p>

陆争叹道：“他们射中四十多个，是因为这靶子总共就五十。若是有一百个靶，他们射中的就该是九十多个，而旁人依旧只是三十多。”</p>

接下来的几场，若是有黑衣旅之人在，第一必定就是黑衣旅之人。毕竟是征战沙场之人，完全把其他人都压制住了，结果根本毫无悬念，武林各派的弟子只能是争争第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