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苏九允处理完之后,段风眠就直接把他扔给了常睿,让他帮忙给崽子吹头发。
段风眠把卫生间的窗户打开,一阵冷空气瞬间钻了进来,段风眠整个人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冷啊,真冷。
他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天,黑乎乎的,没有星星,唯独挂了一轮看起来都觉得清冷的弯月。
刚刚跟小崽子对了番话,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父亲在走之前至少是陪着他和母亲的,而母亲,也并没有因为父亲癌症去世而留下的一大堆的债务抛弃他,母亲毅然决然地留在了那个破家里,砸锅卖铁,十年如一日地操持着一个并不太温暖的家。
经常有人给母亲说媒,母亲都因为段风眠无一例外地拒绝了。
姨妈曾经暗地里骂母亲傻,谁知道母亲那么不经劝。亲戚好说歹说给母亲介绍了一个能容得下段风眠存在的商人。
商人来过家里一趟,戴着一副眼镜,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
母亲在厨房做饭,商人和亲戚在客厅做饭,段风眠回到家里,心里一股闷气,朝着母亲吼了两句,就跑出了家里。
他知道母亲不容易,但他就是不能接受母亲再另找他人,他不能相信两个人十几年的感情,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说没就没的。
从那以后,母亲拒绝了任何的相亲,一心一意供段风眠上大学。
想到这里,段风眠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母亲。
他狠劲儿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时间:七点三十。
母亲应该还没有睡。
他找到那个排在置顶的号码,点了一下拨了过去,电话“嘟”了两声就被接到了。
“喂?风眠。”熟悉的声音响起,母亲独有的声线,听着让段风眠鼻酸。
他轻轻抽了口气,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哎,妈。”
对面妈妈已经笑了起来,她笑的轻轻柔柔的:“吃饭没啊?那边冷不冷?穿得够不够厚?哦对了,缺不缺钱?缺钱了跟妈说……”
还是老掉牙的话题,段风眠早已经驾轻就熟地一一击破:“吃了牛肉面,天气还行,就是早晚有点儿冷,没事儿,妈,您不用担心我,奖学金的钱我还没花完呢……”
“哦,好。”母亲在那边轻轻咳了一声,像是故意压低声音似的,不想让段风眠听见。
段风眠急了:“妈,感冒了吗?”
母亲立即用轻松的语气回着:“没,就是这几天天气有些凉,有点儿咳嗽。”
段风眠有些急躁:“买药了吗?严重不严重?要不去打个点滴吧,你感冒了就请一天假,别去上班了……”
母亲却在那边笑了起来:“就点儿咳嗽被你说的这么严重。”
段风眠也觉得不好意思,似乎是掺和到母亲的事,他都会没来由地紧张。
母亲是这世界上他唯一在意的人了。
段风眠甚至想过,如果没了母亲,他会不会有继续活在这世界上的念头。别人都被段风眠明朗的表面给骗了。他的内心其实很灰暗,像是一座十几年不被阳光照射的孤岛。
母亲之所以是他的寄托,是因为他跟母亲连在一起,他不知道母亲心里有没有跟他一样的感觉,他只知道母亲把很大一部分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必须为自己和母亲好好活着。
母亲在那边感慨:“别太关心妈妈,你在那边儿好好的就行了。不要太省,妈一直给你攒着钱呐。”
段风眠的眼眶突然就湿了。
他倔强地回:“我不花您的钱,我自己会赚。”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孝敬您呢。
“傻孩子。”母亲不再说话,似乎也有些哽咽,“妈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你。你这孩子啊,就是太懂事了,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说……”
“妈,我哪里受委屈啦?”段风眠怪母亲想得太多,“我又没惹过事。”
“是啊,”母亲“呵”了声,“你是我的好儿子。”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点学校的趣事,段风眠静静地听母亲讲了讲她执教的小学的一些事情,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了。
母亲一开始是在一所初中教学的,爸爸是镇子上另外一所中学的教导主任,两个人经过媒人牵线,相了亲见过几次面之后,就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把事儿给办了。